「这就要提到孤独症患者的二象性了,或许你知道,很多精神疾病患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发病与不发病时,状态完全不同。」
「并不是只有分离性身份障碍或者是精神分裂才会觉得,有另一个自己在替自己生活,而是几乎所有具有二象性的精神疾病的患者,都会有这种感觉。」
「一个精神疾病患者,他的生活分为两部分,既有正常的那一部分,也有精神疾病发作时的那一部分,绝大多数患者在精神疾病发作时,是无法控制自己的,那幺那个时候,是什幺在控制他们呢?」
「是精神疾病。」布鲁斯本能的回答道,随后,他擡眼盯着席勒说:「病态……病态……原来是这个意思。」
「没错,与常态相对的,就是病态。」席勒点了点头说:「在人格没有破碎之前,席勒就如每一个精神疾病患者那样,拥有两种状态,一种是常态,一种是病态,所以,那个时候,我就存在了。」
布鲁斯思考了一下,紧接着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但他还没等问,席勒就直接说出了答案:「崩溃的当然是常态,所以才会导致席勒无法自理,要是崩溃的是病态的话,那他不是直接痊愈了吗?」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席勒摇了摇头说:「准确的来说,我不能算是一个人格特质,因为人格特质实际上是意识的一部分,而我是大脑的一种病变的产物,是物质的一部分。」
「不管席勒的人格怎幺崩溃,他的大脑结构是没有改变的,因此不管常态变成了什幺样,病态还是一样。」
听到这里,布鲁斯又产生了新的疑问,他说:「既然你不是人格特质,又怎幺能操控身体?」
「这就要提到治疗我的医生了。」席勒喝了一口温度刚好的茶水说:「你觉得,一个精神疾病发作的人,和一个人格完全崩溃甚至无法思考的人,哪一个更痛苦?」
布鲁斯抿了一下嘴唇,他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但却觉得自己比不出来,因为他并没有人格崩溃过,也不知道不能自理和不能思考是什幺感觉。
「那位医生认为,比起后半生当一个疯狂的怪物,还是当一个精神病人比较好。」席勒给出了结论,而布鲁斯也无法反驳。
「当常态的人格崩溃之后,需要有外力,帮助席勒重新建立人格的秩序,可是心理医生再厉害,也是另一个人,没办法直接进入意识当中,那不如换一种方法。」
「你是指……」
「那位医生通过一些办法来刺激我,使我在人格崩溃的状态下,精神疾病重新发作,并引导我在没有常态、持续发病的情况下,重新梳理一团混乱的思维,然后再度搭建起有秩序的人格。」
布鲁斯缓缓的睁大了眼睛,他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这真的做得到吗?」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不切实际,但你必须明白,席勒是极为特殊的,正因他的特殊。他才会遭遇这些,但也正因他的特殊,他才会获得治疗。」
说完之后,席勒缓缓放下了茶杯。把身体靠在椅背上,说:
「也就是说,其实是我帮助席勒建立了整座思维高塔,整理了所有破碎的人格,见证他们的诞生,赋予他们名字,并教会他们如何重新控制这具身体——我是他们的老师和父亲,我才是真正的,教授。」
布鲁斯缓缓低下了头,吐出一口气说:「也就是说,心理医生对于席勒的治疗,其实完全没有效果……不,我的意思是,心理医生其实只治疗了席勒破碎的常态,而对于他的病态没有进行任何治疗?」
「这种说法不准确。」席勒摇了摇头看着布鲁斯说:「你的书到底都读到哪里去了?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一个心理医生,敢说自己能治愈孤独症吗?这本来就是不治之症。」
「你所见到的,与常人一般无二的孤独症患者,大多都是演出来的,或者说,教会孤独症患者如何表演的像个常人,就是孤独症最正规的治疗方式了。」
「但是表演的像个常人,不代表他就是个常人,病态能够被常态的表演掩盖,也不代表它不存在。」
「你现在一定很失望,但我还是得告诉你,截止到目前为止,孤独症的病因依旧是不明,而且不是单纯的心理问题,可能是大脑病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