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是自己完全把这些收获当做理所应当,半点回报也无,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在路边休息的时候,陆北顾在柳树下站定,从笈囊中取出那方青黑歙砚,砚池处的冰纹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像冻结的泪痕。
「今日若非卢兄引荐参加书会,在下绝对无缘得此机缘。」他将砚台递向卢广宇。
「使不得使不得!」
卢广宇倒退两步,连连摆手:「这歙砚我听说价值二十余贯,对于我来讲太过贵重,更何况我这般平平无奇的文笔,如何配得上如此好砚?」
「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③卢兄救命之恩至今未报,再加上此番引荐参加书会的恩德,难道卢兄要陷我于不义之地吗?区区薄礼,聊表谢忱罢了。」
陆北顾的话说到了这份上,卢广宇也不好不收了。
毕竟若是坚持不收,那就有挟恩以图后报的意思了,非是君子所为。
他收下那方歙砚,对着陆北顾郑重一揖。
「既然如此,那在下却之不恭了。」
回去的路上,溪畔芦苇沙沙作响,惊起几只野鹭。
只不过陆北顾此时的心情,与来时已经大不相同了。
昨日还是难以解决的赁屋费用难题,今日一篇文章便顺带解决了。
「真宗《励学篇》所谓『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在这个时代果真所言不虚啊.」
暮色四合时,陆北顾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
灶屋透出的昏黄光影里,裴妍正弓着身子往陶罐里添水,听见响动猛地直起腰,鬓边散落的发丝被水汽打湿。
「怎地才回?」她快步迎上来,声音里绷着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