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顾依言坐下,心头微动。
虽然李畋不参与州试的出题和判卷,但以他在泸州州学的地位,自然能在贡院锁院结束后,第一时间看到自己想看的考生的答卷副本。
「你那篇《夜郎通货论》,老夫初看题目,便知此题刁钻,非熟读西南史地杂记、兼通古今商贸者不能为。你竟能化用于汉史,由古夜郎之闭塞,论及今朝,写的可谓是极为出彩了。」
「至于五道时务策。」李畋顿了顿,「条分缕析,务实可行,尤其是那『茶社议价』之策.这些时务策深契朝廷求贤取士之旨,分量极重。你能得解元,此五策亦是功不可没。」
李畋端起案上的粗陶茶盏,呷了一口茶。
「老夫还记得,此前水灾刚过,你忧心粮价,那时老夫便说过,这泸川之地,豪强行事狠厉,州衙或束手或投鼠忌器。你后来以神话童谣为引,撬动韩家出手,虽涉险招,却也算解了燃眉之急,更印证了老夫所言『让大户斗大户』之策可行。」
他放下茶盏,声音低沉了几分:「今日,你已是解元,名动泸州。然则,老夫当日在粮荒时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可还记得?」
陆北顾心头一凛,立刻明白恩师所指。
那是他正式拜师前,白沙先生在手稿考校之外,临时抛出的那道刁钻至极的现实考题——以《春秋》责帅论,剖析泸川粮荒中各方的责任与权衡!
陆北顾擡起头,迎向李畋审视的目光:「学生不敢忘。」
李畋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现在问陆北顾,当然不单单是问陆北顾是否记得,而是在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