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纯粹是不敢在王陶这个官员面前讲,但曾巩不同。
曾巩一看就跟王陶以前没少议论时政,干脆道:「是官家中风?还是狄青被罢了枢密?亦或是请立储君?」
「都是啊,这三件事情是互相关联的。」
王陶借着酒劲儿说道:「官家中风是引子,我听说的是,年初中风以后,官家在禁中神智不清,大呼『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语极纷错,引发惶恐,还是皇后站出来把事情平息了下来。」
这件事情是禁中的一件大事,根源就是帝后之间的利益因为立储之事已经截然不同了,以至于仁宗现在极度不信任曹皇后和她的亲信宦官们,甚至在神志不清的时候,直接把臆想出的场景当众喊了出来。
「而等到康复,官家御延和殿召见群臣,记忆其实就明显时常出现偏差了,还曾误认了辽国使者。」
年轻的曾布,这时候愣头愣脑地插话问道:「那官家中风跟狄青被罢枢密使有什幺关系?我听说狄枢密素来忠诚,此次是无故被罢。」
「正是因为官家中风,所以狄青才必然会被罢枢密使,不明白吗?」
王陶给这个曾巩的族弟额外解释了一句:「否则真有万一,狄青手里有调兵权,又得军中将士拥戴,黄袍加身了怎幺办?不要觉得不可能,五代十国时期的前车之鉴还少吗?真出现这种情况,谁能担得起江山翻覆的责任?」
曾布的醉意瞬间惊醒,他年轻,乍一看看不清这里面的门道很正常,但不代表他傻。
毕竟,五代十国也刚过去百年,那段历史大家都还是很清楚的。
别说什幺「忠诚」之类的话,在黄袍加身的诱惑面前,就不存在「忠诚」这两个字。
再者说,郭威没顶住,赵大也没顶住,凭什幺现在指望狄青能顶得住呢?
这也是为什幺很多文臣攻击狄青的理由看起来都很荒谬,狄青也确实得仁宗喜爱,但最后还是罢了枢密使。
因为没人敢担再来一次黄袍加身这个「万一」的责任,更没人敢去赌人心,仁宗自己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