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巩还是眉头紧锁,良久才开口道:「子厚兄所言『气化流行』,虽新奇,然终觉缥缈,近乎道家。伯淳之『活泼泼』,更似禅家机锋至于正叔以『礼』为天理节文,恐将圣人制礼之深意简单化了。」
曾巩的观点,也代表了当时学界主流对这股新思潮的普遍态度。
——汉唐注疏的权威虽受挑战,但根基犹在。
张载的「气」、程颢的「心性」、程颐的「礼即理」,这些探索在传统儒生看来,或失之空疏,或迹近异端,或过于刻板。
毕竟,这些哲学家,此时也都年轻,思想尚处于萌芽期,并没有达到登峰造极的大成期。
所以他们的这些本身理论体系就不完备,漏洞百出的思想萌芽,也很难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同。
故此,对于这些青松社成员来讲,虽然都是主张,但却远不如欧阳修倡导的「涤荡太学体」令人认同。
但从开始到现在,始终沉默不语的陆北顾不这幺认为。
他看到的,是华夏思想史的长河在此刻剧烈拐弯!
张载那对「气」的执着叩问,程颢那灵动的心性感悟,程颐那严谨的礼学路径,这三股在历史深处刚刚涌出的泉流,虽方向各异,水势强弱不同,甚至彼此间还存在着微妙的排斥与吸引,在后世更是会分裂成「气学」、「理学」、「心学」等儒学的不同学术流派,但它们此时共同的目标,都是要冲垮汉唐注疏筑起的千年堤坝,为儒学寻找新的源头活水!
这正是大宋儒学复兴运动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