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根本矛盾,衍生出两大关键矛盾。」
「其一,为维持庞大国家事体运转而产生的沉重赋役需求与百姓承受能力极限的矛盾,此矛盾激化,便是『民疲』,民怨沸腾,则根基动摇。」
「其二,为文武臣僚为固化自身所得,扩大荫补、寄禄官等特权的需求,与国库收入日益不足的矛盾,此矛盾激化,便是『冗官』,耗蠹国库、效率低下,同时贪墨滋生。」
「至于『冗费』,实乃前两者矛盾激化之必然结果。至于北虏西贼之患,则是此两大关键矛盾激化后,内部矛盾由外部环境所引发的次生矛盾,根本原因还在于自身力量不足。」
陆北顾的剖析,如同锋利的解剖刀,将大宋沉疴层层剥开,将其内在的肌理与病灶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他不再空谈阴阳矛盾,而是直指国家事体、赋税基础、士大夫特权这些现实问题。
曾巩的神情开始变得郑重了起来,此前在来开封的路上,他只知道陆北顾这人确实有才华,也有范公所谓的「古仁人之心」,并不是一个只知道建功立业,而不懂民生疾苦的热血书生。
但对于庙堂之事,陆北顾其实在船上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听曾巩和吕惠卿谈论,并不怎幺发言。
这一次,曾巩方才真正见识到陆北顾对于政事的见解。
「至于范公新政,其志可昭日月!」
陆北顾继续道:「然其败,学生浅见,在于未能精准把握此矛盾的主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