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旧的体制维持不下去,根源就在于财政压力。
「至于王霸之辨。」陆北顾看向曾巩,目光坦荡,「王道、霸道,非截然对立,实为手段之别、缓急之策!王道仁政,乃调和矛盾、长治久安之根本大道;霸道峻法,乃于矛盾激化、生死存亡之际,不得不行之猛药!二者皆需审时度势,明辨矛盾主次缓急而择一用之。」
「当今日之大宋,根本矛盾已至爆发临界,如江河将溃堤,此时若一味拘泥于王道之『徐徐图之』,恐错失时机,酿成滔天大祸。」
「范公『先忧后乐』之精神,正在于敢为天下先,行非常之事,然『行非常之事』,更需『用非常之智』,此智,即洞察矛盾,把握关键之智!」
「唯有以王道为体,以必要的、雷霆的霸道手段为用,集中力量,破除阻碍解决主要矛盾的关键障碍,方能真正缓解『国与民』之重负,为大宋赢得喘息之机,为后续更深入的王道仁政铺平道路。」
陆北顾最后对着欧阳修说道。
「故而学生以为『矛盾』之说,非为玄谈,其用正在于洞察世事纷繁表象下之根本脉络,辨明主次,把握转化之机,从而为经世济民、治国安邦,提供一条清晰可循、行之有效的路径此即学生浅见,或许于国计民生有微末裨益。」
话音落下,松涛阁陷入了一片沉寂。
没有人说话,点燃着的灯火,将每个人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墙壁上。
欧阳修的手,不知何时已紧紧攥住了身下坐垫的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他的目光牢牢地盯着陆北顾,眼眸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震惊。
眼前这个俊朗少年,竟能将玄奥的哲理如此精准地切入大宋最沉痛的痼疾,其剖析之深刻、逻辑之严密、见解之犀利,远超其年龄!
这已非寻常才子,而是国士之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