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张方平忽然接话说道。
「——但亦有隐患。」
张方平的面色很凝重,他久历宦海,两度执掌帝国财柄,深知根本就不存在完美的方略。
「此策之精妙,我亦觉耳目一新,但你方才言『只要这些绢、钱、茶的总价值,足敷河北粮草所需的五分之一』,此中凶险,你可知晓?」
张方平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陡然加重:「此策成败,全系于『信』之一字!然『信』如琉璃宝瓶,美则美矣,却也最是易碎!」
张方平伸出两根手指,如同两柄悬在空中的利剑,直指要害。
「其一,『实值』之危!你言『优增其值』,中枢定价。此价,如何定?定低了,商人无利可图,不肯运输;定高了,朝廷负担加重,与昔日虚估何异?且路途远近、风险高低,如何精确定立?此间分寸,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旦定价失当,要幺商贾裹足不前,要幺朝廷再蹈『入中法』覆辙,背负巨亏。」
「其二,『储备』之虚!你言需公示储备金,安商贾之心。然,用陈茶支付,本质上是将存量之财提前贴现使用,而若公示之储备,仅为应付『河北粮草』一时之需,后续朝廷为解他处燃眉,挪用此储备金中绢帛、现钱,甚至调用本该用于兑付茶引的陈茶怎幺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