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如同神祇般宣告着真理的陆北顾!
契嵩怔怔地看着那七彩光,又看看昂然而立的陆北顾,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幺,却发现自己苦心钻研一生的禅理,在这煌煌七色之光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一生持守「缘起性空」、「万法唯识」之论,以其圆融无碍应对万般诘难,却从未想过,这「空性」竟可以这样一种方式,在如此精微的「格物」场合下,被如此凌厉地「实证」出其与「心识」如此诡异、如此不可分割的纠缠!
这已非义理之辩,而是直示法相!
若空性果真如此,那它还是那个超越的、绝对的、作为终极依止的「空性」吗?还是它本就如此,只是自己未曾这般「格」过?自己的「执着」,是否恰恰在于执着了一个被概念化的、死寂的「空性」,而非此生机勃勃、缘起无尽的「空性」?
契嵩的身体猛地一晃,面色在刹那间褪得惨白,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那墙上煌煌七色抽空。
若非身后两名弟子反应迅捷,一左一右抢上扶住,他几乎要软瘫在蒲团之上。
「禅师!」
「明教大师!」
身旁的僧众惊惶失措,低呼声此起彼伏。
真如堂内原本死寂的氛围被彻底打破,士子们骇然失色,纷纷起身引颈观望。
陆北顾亦是微微一怔,旋即收敛了方才那逼人的气势,默然肃立。
他意在破执显理,却未曾想这「格物致知」的雷霆一击,对这位一生浸淫于空无之学的老僧冲击如此剧烈,几乎动摇其根本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