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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心中都清楚,这份报告对文彦博和富弼而言,只能说是不好不坏。

不算好,是因六塔河工程遗留问题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但也不算特别坏,毕竟最致命的「名讳犯忌」已被证明是历史遗留问题,非其任内过错。

而现在唯一没查清楚的问题,都系于那批来源蹊跷的工械之上。

若能查明真相,揪出幕后黑手,或可扭转被动局面;若查不清,或过程中再起波折,则难免授人以柄。

文彦博最终打破沉默,将文书轻轻合上:「继续查,一查到底。」

富弼点头道:「那就将陆北顾此报,并我等议决『继续依律查勘,着陆北顾、崔台符循线索往大名府、博州深入调查,并请旨命河北路有司协办』之意,明日一同呈报官家御览吧,是非曲直,终须有个了断。」

翌日,午时初刻。

开封城内,贾昌朝自枢密院回府午休,乘马车返回了他位于内城的宅邸。

春日午间的阳光已有几分热度,透过车帘缝隙洒入,马车稳稳停在府门前,早有仆役上前伺候。

贾昌朝步入府中,径直往膳厅走去。

夫人陈氏已吩咐备好了丰盛的午膳,见他来了,又跟着一路上絮絮叨叨了许多,无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还求贾昌朝给她的侄子安排官位。

贾昌朝就这幺听着,也没说话。

陈氏并非贾昌朝原配,而是继室,不过她在贾府很有地位,因为她的娘家陈家不一般.其父陈尧咨是真宗咸平三年的状元,其大伯陈尧叟是太宗端拱二年的状元,二伯陈尧佐是端拱元年的一甲进士。

陈尧叟和陈尧佐都曾位至宰执,如今虽已离世多年,但陈家依旧有着相当的影响力,贾昌朝当初上位,亦部分藉助于陈家的力量。

而现在陈夫人要求贾昌朝给陈家回馈,自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是陈家毕竟衰落了,贾昌朝也就不怎幺上心。

敷衍完夫人,他刚在餐桌前坐定,尚未举箸,次子贾圭便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并屏退了左右侍立的婢女。

「父亲。」贾圭见四下无人,趋前一步,低声道,「刚得的消息,禁中已批覆,准了陆北顾所请,着他与崔台符即日启程,前往大名府和博州继续深查六塔河工械一事,河北路有司亦被要求协查。」

贾昌朝执筷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

他夹起一箸鲜蔬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咽下后,方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嗯,知道了。」

他的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波澜,仿佛早有所料。

贾圭脸上却难掩忧色:「父亲,大名府虽是咱们根基所在,但陆北顾此番拿着朝廷敕命,又有河北路官员协查,若真让他揪住什幺.」

「你慌什幺?」贾昌朝打断儿子的话,不悦地放下筷子,拿起布巾擦了擦嘴角,「用你的脑子想想,老夫在大名府经营多年,上下皆是心腹,岂是他一个愣头青御史带着一纸公文就能轻易翻个底朝天的?」

他目光扫过桌上精致的菜肴,却似已无心再用。

「算了,小心无大错。」

贾昌朝沉吟片刻,对贾圭吩咐道:「你午后便去安排人,不必等晚间,下午就动身,快马加鞭赶往大名府再传一次老夫的口信给孙兆。」

「是,请父亲示下。」贾圭躬身聆听。

贾昌朝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父子二人能听见:「告诉孙兆,把手尾都收拾干净,特别是与那批工械来源相关的所有线索,务必彻底斩断所有经手知晓内情的人,该让其闭嘴的,就要把嘴封死,不要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实证。」

「只要陆北顾等人在大名府查不出真凭实据,抓不到我们的把柄,那幺『六塔河工程触犯禁忌、招致天谴』的流言,就依旧能在朝野上下弥漫,持续对文彦博和富弼造成困扰。记住,只传口信,不留片纸。」

「儿子明白!定会办得稳妥,请父亲放心。」贾圭郑重应下。

「去吧,此事要紧,勿要耽搁。」贾昌朝挥了挥手,示意贾圭可以去办事了。

贾圭匆匆离去安排亲信家生子负责传话。

贾昌朝独自坐在膳厅内,重新拿起筷子,窗外春光明媚,他却忽然感到有些心神不宁。

但细细想了一遍,又自觉没有错漏之处,他便压下心头的不宁,继续用膳。

澶州,濮阳城。

很快,陆北顾与崔台符就收到了来自开封的批覆文书。

「准予继续查勘,陆北顾、崔台符即日启程,循线索往大名府、博州深入调查,着河北路有司协办。」

陆北顾放下文书,长舒一口气:「朝廷既已明令,我等便可行动了。」

「我觉得,你我二人还是需要分头行动。」

崔台符道:「兵法有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嘛。」

「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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