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朱翊钧就背诵完整个段落。
但他没有停下,又开始解释起这篇文章的意思。
李贵妃心下满意,认可了这家儿子今日是认真学了的。
她开口道:「好了,起来吧。」
朱翊钧却并未动作。
直到李贵妃开始有些不耐的时候,朱翊钧终于将今日的课业,都背诵了一轮。
但他没有顺势起身,而是将头埋得更低:「娘亲,昨日孩儿当面允诺过母亲,进学修德,无事荒怠。」
「而今自然勤勤恳恳,不敢有半点疏忽。」
「可母亲却妄信小人谗言,贬损嗣君威仪,如此,何异于高拱?」
「孩儿斗胆,请娘亲日后,多信任孩儿三分,亲自看着孩儿有无行差踏错便是,也省得小人再进谗言。」
朱翊钧突然闹这幺一出,李贵妃有些下不来台,红着脸将他扶起。
别过脸说了句:「我儿懂事了,会教训娘亲了。」
朱翊钧不依不饶:「非是教训娘亲,只是娘亲信任外人胜过我这儿子,无端指责,孩儿心中委屈。」
李贵妃轻咳一声:「好了好了,娘亲知道了。」
见李贵妃态度终于软化,朱翊钧脸色也是多云转晴,连忙又给她揉起了肩。
观感就是这样一点点扭转的。
想让人觉得你可以信重,最优解就是态度温和,但不让底线,用卑微的态度据理力争。
尤其母子之间更要如此,否则一旦做了妈宝,那年纪再是增长,都枉然了。
李贵妃回过神,还是觉得有些丢面子,找补道:「也不是娘亲不信你。」
「你看,又有言官上奏,说天狗食日,乃是上天示警,多有君上不德所致,让你自省己身罪过,抄录道札佛经,祭告上天。」
「娘亲这也是帮你查漏补缺,以免你真有事恶了上苍。」
说罢,李贵妃拿出几分奏疏,递了过来。
朱翊钧失语,懒得去接奏疏。
这种奏疏,向来都没什幺营养,却站着政治正确的高地,让人无从反驳。
至于谁这幺缺德……多半是张居正了。
这佛经道经一抄,没半个月是消停不了的,耗费心神精力。
一天除了视朝和日讲,其余时间恐怕都得扑在这上面。
以往都是他用驳杂无用的文件淹没领导的办公桌,如今倒是被还施彼身了。
报应不爽啊。
无奈的是,他还真没法无视这种奏疏,这也是如今礼制的一部分。
就像旱灾要祈雨,宫廷失火要下罪己诏一样,躲不过去。
而且李贵妃拿出这几份奏疏的态度也很明显,抄佛经道经啊,好事,赶紧抄起来。
朱翊钧只能应下:「孩儿回去便好好抄录。」
李贵妃满意地点了点头,算是揭过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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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孝安皇后陈氏,通州人。嘉靖三十七年九月选为裕王继妃。隆庆元年册为皇后。后无子多病,居别宫。——《明史·列传·卷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