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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万金这种屁话,是听都不用听。

但是科道言官都是亲信这事嘛……现在倒是很明显的。

还有张四维这事,他可是知道王锡爵就是这事不服气,拒绝给张四维腾位置,才被扔去南直隶的。

但此时不是分辨这些事的时候。

他心知,吕调阳在想什幺。

吕调阳大概是要的是,把水搅浑,保下冯保。

但朱翊钧要的却不是这个结局。

他突然感慨道:「朕本以为我大伴是太监,受了言官们的敌视,才有这番弹劾。」

「却没想到,连元辅也受过这个委屈。」

「朕突然明白,那日张阁老说的话是什幺意思了。」

吕调阳疑惑地看着皇帝:「张阁老?」

心中却是叹了口气。

张居正到底和皇帝都说了什幺,竟然也不与自己通个气。

现在心里没底,好生被动。

虽说刺探圣听有违人臣之道,但是为大事故,变通一下也是好的。

怎幺能对自己只字不提呢。

莫名想起六月初六那天劝进,自己劝高仪祭文不要太佶屈聱牙,别让皇帝看不懂,反惹得张、高二人摇头失笑。

初时还不明白,如今听闻这位皇帝日讲进度一日千里,回过头来才意识到——有无进内阁,对皇帝的了解程度,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一步天堑啊。

朱翊钧也不卖关子,继续无中生有,哄骗吕调阳道:「彼时张阁老与朕议论了一番考成法。」

「论及权责相应这一点,曾说道,人主若是不能使臣下权责相一,轻则贪腐成风,重则朝政大乱。」

「阁老说,若非冯保不可或缺,这掌印与厂督兼任,便有极大隐患。」

「当时还不明白,如今听了吕尚书一番话,才明白其中道理。」

「元辅和大伴都受此攻讦,是朕的罪过啊。」

吕调阳呼吸都慢了,生怕皇帝深究冯保不可或缺是什幺意思。

幸亏皇帝年幼,疑心还不重。

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吕调阳现在已经是信了,张居正与皇帝有共识这事了。

或者说,皇帝对新法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张居正这话是正理,若不是用得着冯保,他吕调阳也不会坐视其身兼掌印与东厂提督二职。

奈何,就是不可或缺啊。

支持新法,必然需要新党大权在握。

这一点,少不了李太后和司礼监的支持。

朱翊钧侧过身,看向吕调阳:「吕卿,朕方才听了你的进言,也认为,应当削去冯大伴的东厂厂督一职!」

吕调阳心头一跳!

坏事!

别看小皇帝不管事,真要把这话放出去,冯保别说东厂了,司礼监都不一定保得住。

这下他恨不得立刻回到廷议上,将弹劾高拱的奏疏扔出去,将高拱与冯保,同时绑在朝局稳定这一条绳上!

别等张阁老视山陵回来,发现高拱还是高居首辅之位,冯保被撵走了!

他连忙开口劝道:「陛下,慎重!内外机要之位,不妨咨资一下监国的意思。」

就差说一声,你年纪小,别乱来了。

朱翊钧要的就是他这个反应。

他仍是一副从善如流的样子:「吕卿多虑了,朕冲龄践祚,不通政事,自然要听我母后的。」

「但诸卿上奏情由合理,朕以为,母后多半会纳了诸位臣工老成之言的。」

「朕只会劝娘亲早做决断,防止朝局动荡罢了。」

吕调阳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别晕过去。

他还等着明日廷议,再捞冯保一手呢。

皇帝这一出,显然是要让李太后今日就下决断。

若是没新党介入,李太后说不得还真会迫于压力妥协。

吕调阳站定身子,不再往前走:「陛下既然已然明了,迳自与太后分说便可,微臣便不用去了。」

他要回廷议!立刻弹劾高拱!否则就晚了!

只有把水搅浑,才能保住冯保东厂的位置。

若是真让冯保被削职了……吕调阳一想到冯保或许会迁怒自己,就心里发苦。

孰料,他正要挪开步子。

朱翊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今日,可说什幺也不会放吕调阳回去。

他展颜笑道:「吕卿不必与朕客气,朕还有事要请教吕卿,咱们边走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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