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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位岷王要是想效仿一二,那才是正好省事……

朱时泰向来唯父亲之意是从,但此时却仍是有些不放心。

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大人,即便如此,这也毕竟是宗室,根深蒂固。」

「奉命行事只做本分就是,您这样做事不留余地,咱们未必扛得住啊。」

「何必这幺卖力……」

宗室宗室,可不是一两家。

内部再怎幺折腾,对外也是同仇敌忾。

若是做得过火了,引得某些宗室不满,又当如何。

当初岷简王朱膺鉟,只因私怨,就能一封奏疏将武冈知州的刘逊诬告下狱。

户科给事中庞泮、监察御史刘绅等六十余言官上奏陈情,结果全被下狱,一时造成六科署空的情况,称为「署空」大案。

宗室的权势,可见一斑。

哪怕这任皇帝愿意照拂成国公府,往后换了人呢?谁能禁得住亲戚们天天说坏话?

朱希忠突然笑了笑。

自家这儿子,眼见自己快不行了,终于开始思考起政事了。

他难得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反而神情认真地反问道:「你以为陛下为何亲自让我来?」

朱时泰理所当然:「瞧您这话说的,那不是因为彼时叔父还在南直隶未归嘛!」

「况且大人是锦衣卫指挥使,世袭国公,当朝太师,火烧钦差这等大事,可不就得您这等人物出面!」

「陛下这是……」

说到最后,他突然也沉默了下去。

是啊,就得自家父亲这等人出面。

至于要什幺事?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虽然他只是后知后觉。

朱希忠满意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所以不是我想不留余地,而是中枢想!是皇帝跟内阁想!」

「他们想要做的事,只有我能替他们办!他们想杀的人,只有我能杀!」

「火烧钦差的大案,不过是由头罢了。」

「咳……咳……」

说到激烈的时候,忍不住咳嗽两声,连忙捂住嘴,生怕让儿子受了晦气。

朱希忠继续说道:「内阁……咳……内阁想度田,眼巴巴等着我将湖广各州府冒头的大户官绅犁一遍,所以我这些时日向来宁错杀,也不放过。」

「皇帝想改制宗室,所以邬景和来了,他如今正等着我撕开口子,这才有了今日岷王府一行。」

「你还想不得罪人?记住,一意孤行,好过首鼠两端。前者还可以留后路,后者就是取死之道!」

朱时泰越听越是沉默。

他突然福至心灵,有所明悟,心中莫名感觉空了一块。

朱时泰看向父亲,面上露出哀戚之色:「大人,皇帝和内阁,根本没想过让您回去,是吗?」

他蹲下身子,抓住朱希忠的手,喃喃道:「薄情至此……薄情至此……」

对宗室下杀手,犁一遍大户,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内阁跟皇帝下这幺狠的手,必然也招架不住。

总要有个身居高位的人,出来担着……

一瞬间,朱时泰突然成长了不少,想明白了太多此前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但是,他神情越发哀戚。

成国公府站队皇帝如此早,甚至皇帝这个位置能稳住,也少不了他们的襄助!

锦衣卫上下忠心耿耿,叔父朱希孝出生入死。

难道就换来这个下场!?

朱希忠忍不住伸手放在朱时泰脑袋上,笑着揉了揉。

自家儿子,蠢是蠢了点,但也算性情中人,也算是不枉带到湖广来,给他上最后一课。

朱希忠摆弄了一会儿子的头发,收敛笑意,认真道:「是我主动求请陛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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