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立刻有大聪明学生搭话:「先生!这话正确!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马非马。」
这就是照搬原文了,马是描述形状,白马是描述颜色,概念不同,白马自然不是马。
门外的张居正皱眉。
忍不住朝徐阶看去:「如何还教授起诡辩了?」
要是这样,他可就要上奏取缔了。
徐阶摇了摇头,没吱声。
张居正只好继续听着。
只见李诚铭伸手示意人坐下,清了清嗓子道:「此言不对。」
「这便是我所说的,主词表示个别,谓词表示一般。」
「白马是个别的,也就是所谓的独特颜色;马是一般的,也即是代表普遍的物种。」
「这个物种以不同的颜色、大小、老幼等姿态,而有所表现;同样,不同颜色、大小、老幼的马,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同属马这个物种,更不存在不表现共性的某一种颜色的马」
「所以,这便是所谓的诡辩,而我们便可将其判断为『错误』。」
张居正在外面听着,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是在教授什幺诡辩学说,名家之理。
一旁的徐阶锐评道:「这就是陛下说的言之有物。」
「这位皇亲国戚亲近圣上,耳濡目染也就多了,这些话说起来,一套是一套的。」
两人在外面窃窃私语。
只听里面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说,明日若是下雨,诸位便不来听讲。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吩咐。」
李诚铭顿了顿,环顾一众学生发问道:「那幺到了明日,诸位发现不曾下雨,诸位以为,是否定然要来听讲?」
众人迟疑片刻,而后纷纷点头。
李诚铭摇了摇头,用炭笔戳了戳石板,沉声道:「谬矣!」
「我只吩咐了下雨不来,若是未下雨,诸位如何作为,与我并无半点关系。」
「这便是,推理『错误』。」
「相反地,人尽皆知,牛马都是四条腿,那幺我说,八条腿的动物,定然不是牛马,对否?」
他笑眯眯看着一众学子。
上过一次当的学生,面面相觑,犹豫不定。
门外的张居正略微颔首:「这个判断教得不差,言官应该多学学。」
别说什幺判断了,言官指鹿为马都能自称风闻奏事。
说罢,他朝徐阶侧了侧身子,示意再换下个地方听听。
徐阶会意,身子直了起来,再度前方带路。
「还有两处『实验室』,一处是农垦,一处是物理。」
「前者就是两块农田,不过不在这处,买在两条街外。」
「后者,就有些乱七八糟了,虽然在府里,但我正想着何时迁出去,经常搞得砰砰作响,附近百姓还以为在研制火器,上门说道好几回了。」
张居正一听这话,自然是没兴趣跑两条街看什幺农垦田。
他军户出身,小时候没少种地。
张居正一边让老师带路,一边随意问道:「『物理』这个名字,如何像是研究理学?」
理学理学,自然是研究万物之理。
否则也没格物说了。
名字很像,很难不让他问一句,是不是皇帝偷偷信上理学了——虽然理学是官方教材,但不必这幺深信不疑的。
徐阶却摇了摇头,否定了张居正这个猜想:「这名字虽有点像,但你这话万万别在陛下面前说。」
张居正好奇道:「这是为何?」
徐阶面色古怪,回忆着皇帝原话。
装模作样清了清嗓子:「陛下说,都说了另起炉灶,旧学的东西真别来沾边,免得沾了晦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