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刑部尚书张瀚、大理寺卿陈栋求见。」太监匆匆而来,
朱翊钧闻言,霍然回头。
他如蒙大赦一般:「快快请来。」
说罢,便将鱼竿往地上一扔,径直走到凉亭中歇息等候起来。
负手背对,缓解尴尬。
不多时。
张瀚与陈栋联袂而来。
二人走到近前,便看到皇帝正在眺望远方,似乎在思索什幺要事,一时不知道应不应该打扰。
朱翊钧听到动静,缓缓转过头。
「陛下。」
「陛下。」
张瀚陈栋连忙行礼。
朱翊钧颔首:「二卿联袂而来,是有司法之事?」
刑部跟大理寺,在去年开完年会之后,痛定思痛,开始了业务整改。
效果或许有限,但态度好岁是拿出来了。
张瀚与陈栋对视一眼。
前者行礼禀报导:「陛下,是有几起案子,要陛下圣裁。」
他见皇帝静静看着自己,便开门见山:「一者,是狭西妖人齐房一起业奉钦依处决,止因抚按意见不同,迄今未见典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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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一,这种死刑案都是皇帝御批的,他没看过案子,名字倒是记得。
这都是隆庆六年十二月戊寅日的事了。
前狭西抚臣曹金奏斩,刑部大理寺拟批处决,内阁拟票,他亲自批的红这都两年多了,竟然还没明正典刑?
朱翊钧疑惑:「抚案意见不同?是有冤屈?」
陈栋迟疑片刻,解释道:「陛下,巡抚狭西副都御史郜光先上疏,曹金当初奏妖犯齐房、刘汝勾结数千人,聚众谋逆,但实则其不过失地百姓,误信了白莲,聚了同村七八人,在城里讨些吃食罢了。」
「如今我司与刑部正在重新审理卷宗———"
陈栋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
朱翊钧听到这里,也明白陈栋与张瀚为何一同前来。
部光先这个现任,想翻前任的案,其实是不讲规矩的行为。
因为案子是三法司、内阁走的程序,皇帝钦定的斩决。
哪怕确实是曹金办的冤案,也有打脸皇帝跟三法司的嫌疑,
但皇帝偏偏又在去年的年会上交代过,要清理刑狱,大理寺和刑部遇到这种事,也只能找到皇帝的头上。
朱翊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以后这种事直接上疏重新翻案彻查就是了,朕又不是全知全能,钦点的案子更没空去看始末原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他摆了摆手:「把案子打回去重新查吧,黔首的性命再是无根浮萍,也不至于为了你我的颜面就随意冤杀。」
两人无视了皇帝第二句虎狼之言,齐齐长出一口气:「陛下圣明!」
张瀚接着说道下一事:「陛下,杭州卫千户陈镇,殴死出使简讨沈位一案,业已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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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位,是隆庆二年庶吉土,阁臣班底。
隆庆五年出使册封肃王,第二年三月回朝时船过雕宁县,与杭州卫千户陈镇一行争路,遭陈镇率步卒殴死。
庶吉士被千户殴死,自然是震动一时的大案。
陈栋见张瀚说话留一半,只好被迫接上:「陛下,陈镇殴死沈位,乃以当日二者冲突时,沈位出言辱及陈镇及其魔下的武将出身,一时间引得群情激奋,才有此惨事。」
「如今刑部拟将涉案四十二人一并处斩,大理寺以为不可,请陛下圣裁。」
他大致将经过凝练做一句,点出了最大的疑难。
这不是简单的刑案,而是政治案件,稍不注意,便可能会挑起文武之争事关重大,大理寺跟刑部起了分歧,而裁决的权力,便抛到了皇帝这里来。
朱翊钧闻言,也有些头疼。
这事他自然也知道。
刑部张瀚是照顾文臣情绪,毕竟此案朝中的共识,便是不能姑息。
甚至拿大同振武说事一一「往者大同振武之变,从以诘治未尽,故豪官悍卒横暴相寻,一遇事端,猖狂四起。」
但主犯处斩没问题,从犯就有些量刑畸重了。
所以大理寺并不赞同。
尤其是此案本就事出有因,若是要将数十人一并斩首,武臣们是何观感,也是不得不考虑的事。
朱翊钧想了半响,只好拿出捣强糊的老手艺,折中道:「那便-—----陈镇为首律斩,明正典刑,查照揭黄子孙不许承袭,杨忠、葛良佑、宋乔、丘钊减等人发边卫充军。」
张瀚面色有所不满。
陈栋兀自下拜:「陛下圣明!」
随后,又是一些立法之事。
譬如四川巡按御史孙代的上奏说,恳请法司定制禁止「招赘后夫」,也就是丈夫死后,招赘夫婿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