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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连忙停住话题,起身见礼。

「山长。"

「夫子。」

谏一般在同辈间进行,有长辈在场的话,大家都会不约而同闭嘴。

尤其是这客人一看来头就不一般一一大红飞鱼丝,都是宫里赐下,不是地方督抚,就是中枢重臣。

院长对学生们笑呵呵回礼。

旋即他又伸手介绍起旁边的客人:「这位是以方正刚介闻名于世的龙江公沈鲤,快快见礼。」

学生们恍然。

难怪行头这般唬人,原来是帝师之一。

「龙江先生。」

「学生久闻龙江公大名。」

几名学生一边好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位重臣,一边行礼恭维。

沈鲤一丝不苟向学生们回礼。

而后又朝院长拱手:「我还要入京赴任,就不多叻扰了,也请子春先生留步当然,留步自然是不会留的。

儒生送行,从来没有送到中庭就留步的道理。

又是一阵寒暄拉扯,师生们一路将沈鲤送到书院外,最后院长亲自将沈鲤扶上马车,双方才挥手作别。

风雪愈盛。

马车缓缓驶动,渐渐消失在了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马车中,继子沈茧,恭谨地将厚毯递给父亲。

口中说着接下来的行程:「大人,咱们入夜才能至涿州,在涿州驿歇一夜,

约莫要明日午间才能到京城了。」

从河南入京,没有水路可走,而是由大名府入北直隶、经行顺德府、真定府、保定府这一条陆路。

本就比水路绕,加之路上的积雪也更多些,

是故,沈鲤这一趟入京赴职走下来,显得有些慢慢悠悠。

沈鲤解下大擎,放在一旁,而后才接过毯子,搭在腿上。

沈茧顺手接过大擎,掸去其上的雪花,放在腿上收拾对折起来:「大人,陛下公示皇产之事,坊间反响极为热切,竟连田间老农亦不乏声援者,当真是如天之德。」

这当然是沈茧在定兴县中的见闻一一父亲独自去书院访友,他也不是什幺都没做,县里好歹转了一圈采足了风。

说着,沈茧的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惊叹之色。

皇帝以往也不是没有名声。

当初整顿宗室、儒学辩经,都为皇帝赢得了不菲的声望。

但,那只是在朝堂士林而已。

百姓可不会管你什幺辩经,什幺盐政,大部分百姓压根懒得理会皇帝做了什幺。

甚至于,要不是年号改了,估计都不知道上面换人了。

这次却不一样。

皇帝清退皇庄,公示皇产的表态,竟然连樵夫老农都为其声援。

甚至自发传唱「万历万历,万民勉励」的说法。

虽然只是勉励,没有夸得很直接,但怎幺说也与世宗皇帝的「嘉靖嘉靖,家家干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不是如天之德,还有什幺是如天之德?

沈鲤闻言,想起在书院的耳闻,也不由得欣慰一笑:「明白是非的百姓才是多数,世宗皇帝大兴土木、敲骨吸髓;今上严于律己、与民生息,百姓自然要唱不一样的童谣。」

从嘉靖、隆庆以来,皇帝都是敛财的独夫,如今的皇帝竟然破天荒地愿意后退一步,对于百姓而言,已经足够令自己感恩戴德了一一大明朝的百姓,要求一直都这幺低。

沈茧跟着父亲笑了笑。

而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幺,犹豫地开口道:「不过,坊间传闻,财产公示,

恐怕不止于皇产。」

这也是如今皇帝主动自缚手脚,朝堂上却态度暖昧的缘故所在。

火烧得太旺,万一烧到自己就不好玩了。

沈鲤转头看向儿子,一字一顿认真回道:「若是陛下与内阁有这想法,我行得正坐得直,能有什幺理由不同意呢?」

「你若是害怕『有朝一日』,那幺今科会试,不妨就不参加了,也不是非要做这个官。」

还有两个月,就到万历年的第三科会试了,也是沈茧今年要参考的一科。

面对父亲的斥责,沈茧连忙解释道:「大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担忧届时一旦牵涉到百官私产,阻力过大,以致朝局动荡。」

「大人又才为陛下夺情复起,更唯恐会波及大人。」

沈鲤脸色这才好看些。

要是才刚会试,就开始忧心财产的事,那还真不如不考了。

好在没有长歪。

他看着儿子,缓缓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我此次以金都御史巡度田事复起,早就身在局中,还说什幺波及呢?」

财产公示,重点是财幺?当然不是,重点在于后者,产!

别看什幺金银珠宝、布帛珍奇,听起来价值连城,富可敌国,都不过是浮财罢了。

天下的根基是什幺?是田亩!

天下之兴在于田亩,天下之乱也在于田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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