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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怎幺靠到儒家的道理学上,又怎幺开宗立派,就是他们这些学者要考虑的事了。

按身份,学院方面自然只有徐阶能作陪皇帝。

「陛下,学院去年开坛论法,主要是奠定了以『道理学』为根基,取逻辑推演、实践论证二道,走师法自然的路数,创立了『自然道理学』亦或者『自然哲学』。」

朱翊钧认真听着。

已经亮出名头,成立学科了,离开宗立派也只差一步,整理学说,刊载天下。

「其中郑王世子、刘顿开等人取逻辑推演一道,找上老夫单独开了『理论数学』一院。」

「程大位取实践论证一道,便另外开了『应用数学』一院。」

徐阶弯腰伸手,在前引路,间或向皇帝答话。

朱翊钧放缓脚步,让七十八岁的老头不至于跟得大喘气,口中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徐少师的意思是,现在求是学院里,也分起山头来了?」

徐阶也是执过政的前首辅,听了这话不由会心一笑。

跟人打交道的事,又有哪里没山头?

不过,徐阶嘴上还是圆滑略过:「陛下说笑了,学府的事,不能叫山头,只是师法自然的方向不同而已。」

「开了理论数学院后,郑王世子与刘顿开,再度划分出几何数学,与代数数学,由二人分别研究,但这同样不妨碍他们通宵达旦一起研习数学。」

「而应用数学院,又陆续划分出物理学、统计学……」

老徐头是天下一等一的官僚。

哪怕对具体研究内容半点不清楚,但仍旧不妨碍他总结汇报时手拿把掐。

朱翊钧笑了笑:「不同方向也方便徐卿跟内廷讨要经费不是。」

别看说得一套一套的,但现阶段能到「研究」这种程度的人,根本没几个,大多数人最多也就给朱载堉等人打打下手,敲敲边鼓。

繁多的方向,固然有规范的需要在里面,但更多还是方便老官僚们讨要研究经费。

当然,他也不介意就是了。

徐阶附和着笑了笑,皇帝当政多年,敏锐洞察已经锻链出来了。

他笑着笑着,浑浊的眼中,皇帝身影逐渐模糊。

一身道袍,超然潇洒,心如明镜,锱铢必较。

似是故人归啊。

「……也就罢了,你擅自跟军器局讨要火药等禁物,还炸伤了朕的表兄,又该当何罪?」

徐阶恍惚回过神来。

一行人已然来到李诚铭的值房,皇帝正围在一堆铁疙瘩面前戳来戳去,口中叽叽歪歪个不停。

李诚铭还没下课,徐阶也乐得陪小皇帝聊闲:「老臣现在只有俸禄可领了,还请陛下开恩,莫要再罚,莫要再罚了。」

朱翊钧笑了笑,不信归不信,但这些朝廷大员情商确实没得说,说话一套一套的。

真恨不得定个祖宗成法,以后内阁辅臣致仕后,全都留在京城给皇帝逗闷子。

「这就是李诚铭鼓捣的『火车』原型机?」朱翊钧指着铁疙瘩好奇问道。

此火车非彼火车。

说是李诚铭借用水车的思路,更换动力,先后失败「风车」、「磁车」等项目,又以火药为动力,研发的「火车」。

说到底就是换着法子驱动,只为了转圈圈。

徐阶对原理一窍不通,便简略说起事情因由:「陛下当初视察草场,牵扯出马匹贪污案,入主京营后,又绝了调遣兵卒做工的路数。」

「无论牛马涨价,还是用工匮乏,都严重影响到李校尉家里的磨坊生意。」

「此前又不知道得了什幺灵感,便想借用水车的机构,用在磨坊上。」

「反正都是周而反复的动作,水流可以驱动,别的力自然也可以,于是就开始琢磨这些东西……」

朱翊钧没有擡头,一面听着徐阶解释因由,一面换着角度打量李诚铭的小火车。

不得不说,对李诚铭这样的大多数凡人来说,利益才是第一驱动力。

国舅家垄断京边三成磨坊生意他多少也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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