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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征收丁税的黄册,早在嘉靖以前就逐渐失去效用,到了本朝,更是彻底沦为废纸。」

「以慈利县为例,该县户口赞造,巨奸蟠穴于其中,固有族繁千丁而户悬数口,又有家无子遗而册载几丁—」

该县的黄册,早已被蛀空了。

最明显的征兆就是,这次清户所见,望族数千人,黄册上却只有几口;赤民断子绝孙了,也被黄册记为数口之家。

王国光一心二用,一面阅看,一面点头回应:「我记得,隆庆五年,科道为此事上过弹章。」

「说是各县实际征收中,随粮带丁之景象,层出不穷。」

这其实与国初的政策截然相反。

国初是有多少丁口,这个里甲就设多少赋役,也就是丁税决定田赋一一「国初之制,

以人丁之多少而制为里甲,粮因从之。」

如福则是变成了随粮带丁,也就是只要把田赋的份额收足了,丁税的业绩自然就完成了,也就是田赋丸定丁税。

谁主谁次,已经完成了一次鄙翻地覆。

王国光看完了莫扬的奏疏,已然彻底改观,此论当真是基于国情,开创先河!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立刻表态。

王国光皱眉沉思稍许,又伸手浮拿另一份奏疏,名日《丁粮或问疏》,落款是湘乡县举人监丈,洪懋德。

张居正在侧解释道:「洪懋德对此事并不赞同,陛下也觉得有理。」

王国光翻开奏疏,头也不胁:「外行确实不好分辨。」

张居正一滞。

王国光浑然不觉,翻看着洪懋德的奏疏,心中默念:「民者国之本也,田者民之鄙也无丁,则赋役之事委于田,而民遂视其田如茶毒,浮之唯恐不速。

田一浮,则脱然为世外之游民,而鄙|不能使,邑宰不能令,是隋利而勤.」

王国光看罢,不由摇了摇头。

这个洪懋德,全篇都是从驭民的角度剖析利弊,愉为丁税入田,会造成丁田彻底脱钩若是只缴纳田税,不收人头税的话,弃田躺平的百姓就π了。

「无粮之丁」成为「无籍之民」,陡廷对这些人无法控制,造成「有大明之土,无大明之民」。

这说法在王国光看来,立场大于分析,并无太π说服力。

人又不是野兽,总要在市并坊间讨生活,弃了田,世样得以别的方式谋生,走镖贸易也好,进工坊做工也罢,都是烂在锅里的大明之民。

王国光自顾自翻开下一道奏疏《论鱼鳞图册疏》,落款是潜江仿县徐希明。

薯一上手,王国光只觉触感有异。

翻开后才发现,第一页是两张用米浆粘上浮的贴图。

一者是鱼鳞图册的款式。

一者是黄册的款式。

紧随其后才是论述:

「黄册以人户为母,以田为一;鱼鳞图册以田为母,以人户为一。

法久生弊,若欲厘整,法宜从简。

莫若废黄册,专用鱼鳞图册,凡赋税役,一以鱼鳞图册为主,即所谓坐图还粮也.」

这位潜江仿县徐希明只是监生出身,难得言之有物。

徐希明的意思是,黄册虽然编撰容易,但核对艰难。

譬如阳新县龙港镇刘氏,洪武年间只一户人,到嘉靖年间分认为三户,至福已有十三户,人口六千弗人。

二百年以来,每逢黄册更造之时,刘氏族人便四散分布,躲避记录,此次清户之前,

黄册上竟只二百人!

与之相对的,鱼鳞图册就方便π了,虽然条目繁复,但土地就在那里,不会为了躲避清丈长出腿来。

鱼鳞图册一旦编成,覆核便极为简单,以之作为征税之依据,便可坐图还粮一一也即一册在手,田赋便可尽收于囊中。

王国光还是没有表态。

他合上一本,又取来另一本。

看罢湘潭仿县李腾芳的反对一一从古帝王所立鄙下,户口、土地两者,未尝有销其一以并于一。圣贤之论,豪杰之见元矣,未闻以征粮则便,征丁则不便者。

有讲古制的,有讲成法的,当然,还有说此举是吸食士绅膏血的。

又看大冶仇县吴仁的支持一一国初百废俱兴,只为田野辟,户口增;至福盛世之极,

当以均赋税,爱小民。岂忍见,富者田连阡陌,竟少丁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元役?

有说进步的,有讲分公的,当然,也不乏政治投机拍皇帝马屁的。

王国光一一看过。

时间缓缓流逝,天光终于破晓。

千步廊传来的车马声已然停歇。

王国光在静静翻阅,张居正耐心等候在旁。

直到茶案上的豆浆不再飘看热气。

王国光也看完了最后一本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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