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宏和李佑恭互相看了一眼,又到了宦官最喜欢的环节,羞辱文官。
两个小黄门擡了一张桌子上来,李佑恭站在了桌子后,这是要做捧哏,张宏站在了桌子外,这是要做逗哏。
「承圣命,今天咱们俩儿,就来掰扯掰扯,这老吕家里那点破事儿,小李呀,你切记不可外传。」
「张老这话说的,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咱家?咱家嘴最严了!怎幺个事儿?」
「嗐!却说这老吕夜会外室陈玉瑶,这陈玉瑶出身娼门,哄人开心的手段,哪里是家里的黄脸婆可比的?」
「那是。」
「这一夜,可谓是一拥偎人颤,再抱百链钢亦软,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可这老吕终究是官面上的人物,过不得夜,匆匆离去,您猜怎幺着?」
「怎幺着?」
「谁曾想,这老吕前脚刚走,后脚,就从这床榻下,钻出一个人来!此人剑眉皓目,端是一副好模样,此人正是那四喜班的头牌宋永胜是也。」
「嚯!这吕老爷前脚刚走,他就钻出来了,他待如何?」
「只见这宋永胜手一引,将这陈玉瑶抱在了怀里,手掌轻拍,低声呢喃说,苦了娘子,还要和这等老倌逢场作戏!」
「不错,哄人的手段,确实了得!」
「只见这陈玉瑶小娘子,往这宋永胜的怀里一钻,泫然泣下,如泣如诉哭诉着:和吕老倌几年,还不如和宋郎一夜快活!」
「真的好生不要脸!」
张宏和李佑恭讲了这幺一段,看向了吕坤。
吕坤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他可不觉得皇帝闲的没事干,跑来消遣他玩来了,他没什幺好玩的,而且陛下日理万机,哪有那幺多的闲工夫?
显然,这全都是真的!
「宋郎到底是年少力强,这如泣如诉很快就变成了如莺如燕,好一顿快活之后,宋郎抓着陈玉瑶的头发,不停的逼问,我与那老吕头也算是同道中人了,孰强?」张宏一拍惊堂木,继续说道。
「这还用说,一定是宋永胜啊,看看这名字。」
「只见这陈玉瑶哭着说,宋郎放我一马,自然是宋郎更强,你没觉得廉儿越来越像你了?他枯树一根,他的种儿还能不能生根发芽还两说!」
「还有这等故事?」李佑恭讶异的说道:「难不成?」
「嘿!还真是,原来这老吕的外室子吕成廉,居然不是这老吕的儿!这老吕拼上了被宗族责怪、被反腐司稽查、被陛下问责,担上了天大的干系,弄来的银子,都给这戏班小白脸,养了儿!」
「好家伙!」
张宏和李佑恭讲到这里,就不讲了,他们示意两个小黄门搬下去了桌子,因为吕坤已经气晕过去了。
朱翊钧大手一挥说道:「好活儿,看赏!」
「谢陛下!」张宏和李佑恭对赏钱倒不是很在意,主要是满足了羞辱文官的情绪价值,有这机会,没钱他们也愿意干!
吕坤被气晕了,是他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继续讲下去,恐怕他真的会被气死,他只好装晕,躲过这次的羞辱,一盆冷水,泼到了吕坤的脸上,吕坤立刻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士可杀不可辱!陛下要杀就杀,何必如此羞辱于罪臣!」吕坤强行争辩,矢口否认,但是他的眼神,可不像他的语气那幺生硬,眼神里满是求饶,希望陛下放过他。
显然相比较水性杨花的外室,陛下更加可信。
朱翊钧拍了拍手,缇骑们带了四个人犯上来,陈玉瑶、宋永胜、吕成恭和吕成廉。
四个人犯一带上来,不用旁人多说,这吕坤自己就看出问题来了。
小儿子吕成廉和这个宋永胜,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嘴角、鼻梁,甚至连手臂上胎记都如出一辙。
「你也看出来了,这俩儿,根本不是你的种。」朱翊钧坐在太师椅上,两只手在膝盖上拍了拍,才说道:「朕哪有功夫逗你的闷子玩儿?不是真的,朕就为了羞辱你不成?」
「朕就是好奇,你贪的银子,你做的这些,图个什幺?就为了图陈玉瑶和这宋郎,逍遥快活,为了他俩的儿子,连圣意都敢忤逆顶撞?」
吕坤靠在椅背上,一言不发,此刻他已经万念俱灰。
「悔吗?」朱翊钧站了起来,询问吕坤。
吕坤用力的吐了口浊气,回答了圣上的问话:「悔,万悔莫及。」
「晚咯。」朱翊钧笑了笑,转身离开。
一说力工,好像骂的是穷民苦力,这吕坤忙活了这幺多年,又有何分别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