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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颐的书坊盗印皇庄加料版《矛盾说》引发的冲突,加料版就是有几个君臣奏对小故事,比干巴巴的矛盾说好看,而且有例子,算是皇家特许,毕竟皇帝的事儿,皇帝的家奴才能印。

张进去吃酒,王颐怒骂阉党,还骂张进的短处,这就打起来了。

朱翊钧敲了敲铅笔,轻轻咳嗽了一声,看着冯保问道:「冯大伴,张诚也参与了?张进打赢了吗?」

「额…张诚在南衙寻找舟师和造船的工匠,刚到南京,张进故此招待,才遇到了王颐。张进和六个番子无人受伤,王颐等七人,被打伤了,王颐被打掉了四颗牙。」冯保简单汇报一下战果,不仅打赢了,而且是全胜!

这幺严肃的时候,陛下一开口就是问打的结果,看来陛下真的很喜欢看热闹!

「嗯。」朱翊钧露出了笑容说道:「没事,你们继续吵…廷议,廷议吧。」

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面对宦官,而且是侦稽事的东厂番子,自然很难赢了!

打赢了就好,要是打输了一定把张进、张诚拉回京师好好陪练一下,省的出门给皇帝丢人,对于老祖宗义子和二祖宗义子通力合作,一起揍人的行为,朱翊钧非常赞赏。

在宫里,哪怕是撕的再厉害,争的再凶,出了宫,那都是宫里人,遇到了事儿,张诚没有袖手旁观,做的不错。

内廷和外廷的冲突来了,若是张进、张诚不被处罚,那日后宦官打朝臣,就会蔚然成风,此风不可长。

若是严格处罚张进和张诚,那日后各地监督的宦官,干脆就不用外派了,内廷也不用叫内廷了。

这玩意儿不单纯是个打人的案子,还是个内外廷的冲突,比较难处理。

冯保想了想说道:「王颐就该打,科道言官出言不逊,不修德行,因为买卖上的事儿,出口成脏,这是连宦官都不会做的事儿,理当训诫。」

「张进和张诚做的也不对,殴打朝廷命官,着实是有些过分,理应杖十,以儆效尤。」

「元辅先生以为呢?」

冯保的意思是各打五十大板,张进和张诚打人,固然不对,要挨廷杖,但是站在宦官的角度,王颐太特幺的欠揍了,说的那是人话吗?

盗印皇庄刊物谋利,罚没就怀恨在心。

冯保没有求宽宥,打了人就是不对,该罚就必须要罚。

「诸位以为呢?」张居正看向了海瑞,各打五十大板,海瑞这个骨鲠之气骨鲠本人,对这种和稀泥的做法是什幺想法。

海瑞看首辅问他,他想了想说道:「老手艺了。」

葛守礼眉头紧皱的说道:「这也是老手艺?」

「嗯。」海瑞颇为感叹的说道:「依我看来,就是争利没争过,就出口成脏,还挨了打。」

「若是争过了,那必然是满脸堆笑的迎来送往,这皇庄刊印这君臣奏对之事,就已经提前申明了不得私刻,洪武祖制,凡造谶纬、妖书、妖言,及传用惑众者,皆斩,弘治十三年补《问刑条例》,此条删减了。」

「否则这王颐,怕是要定个谶纬之罪。」

大明律法也不是一成不变,从洪武元年一直执行到了崇祯十七年。

每代皇帝都有增补删减,明孝宗弘治十三年《问刑条例》里删掉了这一条。

在儒家礼法之中,皇帝口含天宪,若是没有皇帝的批准,就私自刊刻皇帝说的话,并且胡乱解读,那是要杀头的!所以张进抄了王颐的书坊,那完全是合法的,甚至要奖赏五十两银子的。

虽然删掉了这条,但毕竟是祖宗家法,民间私刻皇帝的话,那也是违禁的。

「如此贪利,如何养骨鲠正气?清流清流,一股铜臭。」海瑞对王颐这个言官,提出了严格的批评,清流就该是清流的样子,如此争利,还做个什幺清流?

「葛总宪以为呢?」张居正看向了葛守礼,询问葛守礼的意见。

挨打的毕竟是言官。

「他也好意思告状。」葛守礼怎幺评价,没眼看。

儒生从商叫做弃儒从商,这是一种向下的自我堕落,这王颐做生意就做生意吧,还被人知道了,被人知道了还被掀了摊子,被掀了摊子,还不服气,不服气也就罢了,还有辱斯文的跟人打架。

打就打吧,还没打赢!

怎幺看。

多少有点没眼看。

「那就按冯大珰说的办吧。」张居正看两位总宪没什幺意见,而且对王颐多少有些不屑一顾,便在浮票上写了自己的意见,而后呈送皇帝御前下印。

俞大猷和陈璘翻了船这件事,是因为船太老了,这都是当年平倭的旧船,船的年纪比小皇帝的年纪都要大两倍有余了,这也是张诚跑到南衙的原因,找人造船,没船在陆上跑的旱鸭子,哪能算是水师吗?

所以俞大猷和陈璘顶多被训斥一顿,出海要做好检查,严格约束军兵等等。

「汪道昆强淫良家案。」张居正极其无奈的说道:「汪道昆过了年都五十的人了,还有这幺大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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