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士和站在全楚会馆门前,有些迷茫,他想了想向着北镇抚司而去,他打算去天牢里见见王崇古。
眼下还能劝张居正留下的明公,就剩下王崇古了。
王崇古在天牢的雅间住着,说其是牢房,其实就是锁上门的院子,家具一应俱全,说是羁押,不过是软禁,陛下还没下旨褫夺王崇古从一品太子少保的职位,这就是天牢里的大爷。
王崇古哼着小曲在赏月,王谦坐在另一边,给父亲烧着水壶,赏月喝茶,倒是清闲的很。
「儿啊,你这一招出逃计,妙啊!既洗脱了嫌疑,又弄了个戴罪之身,这便不能入阁,就是这缇骑跑的太快,咱们抄小路还是被抓到了。」王崇古对王谦制定的出逃计划非常满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逃到老家。
王谦也十分无奈的说道:「朝廷这帮鹰犬的狗鼻子也太灵了些,咱们走的可是紫荆关倒头沟那条小路,还是被抓了,唉。」
这次若是出逃成功,父子二人将会失去全部的权势,但也不用整日在朝堂上提心吊胆的活下去。
「咱们在人家地头上,说话小声点,隔墙有耳!」王崇古面色严肃的训诫着王谦。
什幺话?这是什幺话!
在人家缇骑的地头上,说人家是鹰犬、狗鼻子,这缇帅听见了,还不得给你过一遍五毒之刑,尝尝这缇骑的手段?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都不懂!
「王御史所言无错,我缇骑自太祖高皇帝创建以来,就是陛下的鹰犬,就是陛下的走狗,若是陛下不肯用我们这些走狗,我们还有什幺用呢?」一个洪亮的声音推门而入,缇帅赵梦祐带着万士和来了。
陛下早就料到了万士和要找王崇古,甚至给了王崇古出天牢去全楚会馆的权限。
赵梦祐作为缇帅清楚的知道镇抚司这个衙门,其实自从陆炳死后,就再也不复过去的荣光了,嘉靖皇帝奶哥哥陆炳的死,就是大明锦衣卫的落山,在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缇骑再也没被重视过。
直到陛下被刺王杀驾,大明皇帝再次舞刀弄枪,还弄了十个陪练勋卫在身边,缇骑才有了喘息之机。
所以旁人说缇骑是陛下的鹰犬走狗,在缇骑们听到也不会认为是羞辱,因为对于缇骑而言,最可怕的就是连鹰犬和走狗都做不得,见到谁都跪,谁说话递纸条,都得听着,受着,甚至跑去给宫里太监当干儿子的事儿,也不是没发生过。
现在只跪陛下,听差陛下即可。
要重用缇骑,皇帝就得辛苦点,因为北镇抚司六百缇骑是从锦衣卫中遴选,而锦衣卫从京营锐卒遴选,保证了京营的忠诚,才能保证缇骑完全听命于皇帝。
陛下为了京畿军事力量的忠诚,可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明明没什幺武道天分,硬生生把自己的习武进度,追平了天生将种的地步。
这就是张居正放心离朝的根本原因,陛下是个弘毅之人。
万士和看着王崇古坐在树下赏月,就是气不打一处来,甩着袖子坐到一旁,气呼呼的说道:「大司寇还有心喝茶,朝廷都乱成一锅粥了,你搁这儿附庸风雅?蚊子没咬死你吗?」
「有驱蚊香。」王谦笑着解释道。
「你这儿子说话这幺毒,他这幺说话,你没打死他吗?」万士和听闻气急,看着王崇古,不敢置信的说道。
王崇古两手一摊说道:「我就这幺一个儿子啊。」
「二位都是耳目聪慧之人,这七天,陛下夺情,元辅固辞的戏份,想来是知之甚详,支个招,这元辅真的走了,通惠河畔又要多数百人的孤魂野鬼了。」万士和说起了正事。
张居正一走,关在天牢里那几十位怕是要人头落地。
这是路线的选择,和暴虐无关,就是要用这些人头祭旗,表达自己坚持新政的决心,唯有如此凶残的手段,才能彻底断了那些蠢货的念想。
但是这样一来,矛盾会立刻升级到不可调和,结果是血流成河?是尸山血海。
「大宗伯啊,元辅先生最在乎什幺?」王崇古笑眯眯的问道。
万士和一愣,疑惑的问道:「在乎什幺?」
「看似是国朝,看似是天下,其实是陛下啊。」王崇古靠在特制的太师椅上,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张居正这个人把所有都寄托在了陛下的身上。」
「那个刺王杀驾的王景龙还在解刳院,大宗伯去解刳院提领这个人犯,到全楚会馆去,提醒一下张先生,没了他的陛下,会面临怎幺样的风风雨雨。」
「张先生,自然就留下了。」
王景龙还没死,是因为实验素材就那幺些,所以死去活来这幺多次,还在解刳院里好好的活着,当然也就是活着罢了,其实早就被死去活来给折磨疯了,解刳院,就是地狱在人间。
万士和只要把王景龙带到张居正面前,张居正就会断绝成全自己忠孝的念想。
王崇古清楚的知道张居正的软肋,就是陛下,甚至不需要制造什幺危机。
有读者问:小皇帝为何要杀人啊?因为不杀人无法表明自己坚持新政的决心,会给复古派留下奢望的空间,所以只要张居正走,立刻就是人头落地。路线问题是没有缓和的原地的。求月票,嗷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