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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钱都给了赌坊,属实不该。」朱翊钧点头说道,刘七娘喜欢说实话,官厂周围有什幺问题,她都会说。

刘七娘知道皇帝不是看她风韵犹存才见她,是要了解官厂的问题,她略显无奈的说道:「现在官厂周围不是赌坊,都是青楼了,这些青楼姑娘,倒是不敢在楼里开赌局,但也是乱七八糟的一堆事。」

朱翊钧摇头说道:「都是些自惰的人,朕也拿她们没什幺办法,只能赶远一点。」

皇帝不是无所不能的,刘七娘非常清楚这一事实,有织娘受不了辛苦,或者是忍不了清贫,或者是羡慕烟花世界,干了一年半载,自惰去了青楼。

刘七娘读书识字。

她本身就是烟花世界出来的,知道这的确是个无解的问题。

朝廷当然可以严令禁绝,但这些明妓就会转为暗娼,这就更加难以追查,本来明妓还有个去处,封了青楼,暗娼居住厂中,反而带坏了厂中的风气,这一来二去,更加难以收场。

食色性也,便只能如此了。

朱翊钧和刘七娘了解了官厂的变化,尤其是蒸汽机的马力和规模上升造成的影响,刘七娘的说辞,很不乐观,总办王崇古已经竭尽全力的减少清汰织工了,但还是又有一千名织工被清汰。

一个自己不能、或者失去了新陈代谢功能的组织,必然会走向最终的灭亡,小到一家一户,手工作坊、商帮、商行,大到朝廷、国朝,都是如此。

但清汰还是让朱翊钧担心他们的生活,好在现在还有民坊可以前往。

刘七娘见皇帝,那是和其他工匠代表一起的,显然刘七娘跟皇帝认识,这些匠人代表就更不敢乱嚼舌头根儿了,皇帝刚刚发钱,就编排皇帝的绯闻,说不过去。

皇帝陛下终于见完了工匠代表,王崇古那真的是长长松了口气,显然陛下的心情不错,每次迎检,王崇古都心惊肉跳,因为王崇古根本不知道皇帝会挑选哪些人面圣,官厂不可能一点问题都没有,好在这一次,顺利过关。

「还是当初王次辅管着的时候好一点,那时候王次辅还领一成分红,那时候问题要少许多。」朱翊钧将张宏汇总的一些问题交给了王崇古,面色终于有些难看了起来。

朱翊钧进一步明确的说道:「官厂的行政,各种代办、会办、司务,真的太多了,谁都说话管用,唯独匠人们说话不管用?王次辅全权负责的时候,根本没这些事儿,这都是谁安排进来的蛀虫?查清楚一体清汰掉!」

「那些开赌坊的,抓住都送到绥远修五年路,朕倒是要看看,谁敢捞他们。」

要说裙带,刘七娘也是裙带,但刘七娘干活利索不说,还兼着教书先生的职位。

厂里多了几次事故,厂里多了许多闲人,不干活也就罢了,还一直指指点点,效率开始低下,几个大把头们,说着说着就说漏嘴了,那真的是痛心疾首,颇有点士大夫觉得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感觉。

甚至还有蛀虫胆敢偷偷摸摸在厂里设赌坊。

刘七娘不赌,她不知道,大把头对这些事很清楚,谁上工,眼睛通红,那就是一夜没睡,在赌牌九。

「臣遵旨。」王崇古俯首领命,他这一年多,一直扑在西山煤局,倒是忽略了毛呢官厂。

不过陛下的意思很明确,并不怪罪他,长期实践告诉朱翊钧,摊子大了,这都是必然会发生的事儿,出了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遮掩问题。

官厂团造是王崇古的命根子,王崇古自然会让这些蛀虫们知道悔改的。

朱翊钧带着朝臣们离开了,王崇古开始亲自过问,这不问不知道,一问脸都黑了,准备专门狠抓一下这人事,其实做起来很简单,参考官考遴选法,考不上,不能转行政就是。

王谦给亲爹倒了杯茶,低声说道:「爹,白花花的银子都给了…」

王崇古没好气的打断了王谦的话,厉声说道:「闭嘴吧你。」

「爹,咱们是要彻底放弃晋党了吗?爹去西山煤局的次数,都比去全晋会馆的次数多。」王谦讪讪的问道,他还没读第二卷阶级论,对突然而然的分红,不是特别理解,但他逐渐发现了,老爹的根基变了。

王崇古靠在椅背上,沉思了许久许久,才颓然的说道:「晋党变了,在十几年前议和之后就死了,在你眼里,那些都是叔叔伯伯,但是你认真看看,你看到的,只不过是尸体腐烂的过程。」

「有一个人在做事吗?没有。这样下去,晋党终究会把自己弄到毫无容身之地,终会自己毁灭。」

「你知道吗?张居正他在十几年前就看到了晋党已然腐朽,我还是在戚帅攻伐板升的时候才看到。」

在原来的历史线里,晋党终究是把自己玩没了,张四维反攻倒算了张居正,归乡丁忧暴疾而亡,晋党树倒猢狲散,再没有了凝聚时刻,一盘散沙的晋商,最后成了关外鞑子的御用商贾。

王谦眼睛瞪大,用力的呼吸了几下,才颇为郑重的点头说道:「爹还是爹,看的就是清楚,没白吃这幺多年的盐啊。」

王崇古告诉自己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没人替,王谦这口无遮拦,父慈子孝的样子,王崇古见得多了,也习惯了。

「有没有可能张居正没那幺厉害,只是杨太宰找他的时候,以当时的局势,不允许他接手晋党呢?」王谦提到了一种假设,可能张居正的目光没有王崇古想的那幺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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