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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有未逮,操船逃命。」陈璘显得有些颓然,当了总兵,就不能轻涉险地了,当初他也是单船至首里府探闻情况,出生入死的浪里白条。

姚光启一脸懵的被带到了瞭山面前,而后二桅小船载满了货物,趁着夜色向着宁德方向而去,第二天还未破晓之时,姚光启才知道了这次的目的。

他习惯了海上生活,把自己绑在船上睡的正香,就被叫醒了,满肚子的怨气。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伱让我跟着你探查贼巢?你病了,还是我病了!送我回去!」姚光启都快疯了,浪里白条都是疯子吗?

当然他不是个书生,也是习过武的,文不成,武艺还行。

「还有,除了脸上那道疤,晒黑了些,仪表堂堂的我,哪里像个海寇了!你这是诽谤!诽谤!」姚光启歇斯底里的喊道!

「他不像海寇吗?」瞭山询问了一个海防巡检。

海防巡检皱着眉头,看着姚光启,十分确信的说道:「像!混哪一片的?被瞭山招安了?」

姚光启绝望,靠在桅杆上,海风带着咸腥味吹拂着他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吧唧。

天边升起了一道光,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海鸟欢快的鸣叫着飞过,留下了鸟屎落在了姚光启的脸上。

「啊!!」姚光启指着飞离的海鸟,怒不可遏的连点了数下,才擦干净了脸上的鸟屎,依旧是愤愤不已。

姚光启看着精瘦的瞭山,好奇的问道:「你叫什幺?」

「无名之辈罢了。」瞭山摇头,他很少用自己的名字,平日里就是瞭山代称,这也是大部分瞭山的习惯了,名字其实不重要。

无名之辈?长河为咽,青山为证,岂曰无声?河山即名。

姚光启颇为不满的说道:「总不能你死了,我带你骨灰盒回去,连个名字也不刻吧。」

瞭山被气了一下,想了想说道:「陈天德,本来叫陈五二的,后来改名为了陈天德,原来是山东密州人。」

「我把你骨灰带回何处?」姚光启的嘴依旧是毒蛇一样,这平白无故的办这幺一趟要命的差事,任谁都会有怨言。

陈天德想了想,看着海面,平淡的说道:「我还真没想过,就,洒在大海上吧。」

「你没有家人吗?」姚光启不是很在意的问道,他就是在闲聊罢了。

陈天德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没有了,父母、妻子、同乡都被倭寇给杀了。」

姚光启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猛地瞪大了眼睛,多少想抽自己一巴掌,这真的是不该问的乱问!这年头沿海的百姓,谁家里不是跟倭寇血海深仇?

自己真的是多嘴!

「那你没有再娶吗?」姚光启有些奇怪,瞭山的俸禄可不低,讨个媳妇还是可以的。

陈天德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说道:「那年是嘉靖四十二年?记不太清了,我那年刚满十六,孩子一岁,倭寇当着我的面儿,杀了我的孩子,淫辱了我的妻子至死,然后把我给阉了,以此取乐。」

「侥幸活了下来,就没再娶了,你还想知道什幺?」

「哦对了,我还有个义子,逃亡的时候,一个快饿死的妇孺将孩子交给了我,我带着孩子逃啊逃,又遇到了倭寇,我拼死杀了那两个倭寇,却没能护住孩子,当时广东总兵张元勋招募客兵,我就参加了,就一直跟着现在的水师总兵陈璘了。」

姚光启愣了很久很久,他已经完全语塞,作为势要豪右出身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位瞭山,如此的凄苦。

「没有,我不想知道太多了!够了,够了。」姚光启连连摆手,揭人伤疤这种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天德看着越来越近的芙蓉岛,释然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怜?其实水师里好多客兵,身上都背负着这样那样的血海深仇,大明东南沿海绵延千里,挨家挨户都和倭寇,有这样的血海深仇。」

「我这一生杀了十七个倭寇,生吃了他们的心,够本了。」

陈天德没有骗人,他真的杀了十七个倭寇,真的生吃了他们的心,若不是满心的愤恨,陈天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现在,对他而言,活着的意义之一,就是杀死每一个见到的倭寇,直至死亡那一刻,魂归大海。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姚光启双手合十,十分诚恳的道歉。

陈天德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你又不是倭寇,不必害怕我,从现在起,我是你的袍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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