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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七年,陈小姐被选为了侧王妃入了裕王府,但肚子迟迟不见动静,就越发的急切,陈王妃知道夫君喜好美色,就让貌美如花的李姑娘,让裕王给瞧见了。

裕王也没客气,彼时还是丫鬟的李小姐,就这幺入了裕王府,还有了两个儿子,母凭子贵,就做了皇贵妃,后来更是在隆庆六年成了两宫太后之一。

李太后的弟弟李文进,在宫里当宦官,即便是有李太后撑腰,李文进依旧没能爬到太监的高位上,这宫里的老祖宗,没点本事,真的爬不上去。

李文进是宫里的御马监太监,这可是宫里的二号实权部门,东厂提督,理应由御马监太监执掌。

但这些年,冯保这个司礼监太监一直兼领东厂,这里面有历史原因,正德年间立皇帝刘瑾倒台,司礼监兼领东厂就成了规矩;也跟李文进无能有很大关系。

李文进和李太后是姐弟关系,这幺硬的背景,李文进依旧斗不过冯保,李太后也知道自己弟弟那点能耐,上不得台面。

万历初年,主少国疑,让李文进跟王崇古这帮人斗?李文进不被王崇古生吃了才怪!

李文进虽然不管东厂事,但宫里发生什幺,李文进还是清楚的,他得知皇帝发兵清华园,立刻马上差人告诉了父亲。

李伟看着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帝已经发兵,说什幺都晚了,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厉声问道:「你们干了什幺!皇帝,皇帝要来抄家了!」

李文全和李文贵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神里全都是骇然。

知子莫如父,就这一个眼神,李伟就知道完了,全完了!

他辛辛苦苦修了一辈子的清华园被收走也就罢了,被抄家也就罢了,这次大难,能保住命,恐怕都难,要知道,当年他入宫见女儿,被皇帝擦着耳朵射了一箭!

那时候他揽下了京营冬袄的买卖,以次充好发了点财,被御史告到了皇帝这里,皇帝当时在习武,一箭就射了过来,擦着耳朵钉在了柱子上。

而他的女儿,李太后,甚至没有训诫皇帝,而是训诫了他李伟,切责之。

李太后告诫李伟不要惹是生非,振武乃是国家大事,若是李伟仗着皇亲国戚,还要在京营身上发财,那就不能怪她李太后无情了。

「究竟做了什幺!」李伟拄着拐杖,面色通红,愤怒无比的问道。

「宝钞。」李文全挑重点的内容,告诉了父亲,他们兄弟俩,究竟干了什幺。

李伟听完两眼一黑,这和当年一模一样!

大明发钞酝酿了十五年,满朝文武、多少杂报都在讨论钱荒带来的危害,大明这个庞大的体量,多少银子、赤铜填进来,都无法满足。

钞法是唯一解决钱荒的办法,这是满朝文武的共识。

黄金发钞,是国家大事,皇帝发兵抄家,李太后,不会过分干涉国事。

皇帝可是个杀星!

「我是国舅,我还不信,皇帝能下得了手!我倒是要看看,他要如何杀我!」李文全看父亲那个惊慌失措的样子,略带一些不屑,不屑父亲的胆小。

父亲如此显贵,这幺多年,没仗着皇亲国戚发财,每年跟讨口子一样,祈求皇帝施舍点银子修园子,简直是笑话中的笑话。

皇帝他再疯,还能大义灭亲不成?大义灭亲这种鬼话,骗骗穷民苦力就是了。

次子李文贵也是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一点都不担心的说道:「就是就是,大哥说的对,皇帝家里无人,不指望我们,皇帝指望谁?就是做做样子而已。」

「这就是你们有恃无恐的原因,皇帝家里无人?!」武清伯李伟举着拐杖,颤抖着问道。

李文全十分确信的点头说道:「不是吗?除了咱们家亲戚,皇帝还有来往的亲戚吗?那个格物院的皇叔院长不算,那是格物大家。」

道爷旁支入大宗,生了八个儿子,就留下一个裕王,裕王登基,只留下了两个儿子,四个女儿,李文全和李文贵的话没错,皇帝陛下能来往的亲戚,只有他们李家。

李伟靠在了椅背上,擡头看着房梁,面如死灰,喃喃自语说道:「蠢,蠢!蠢啊!」

「父亲?咱们现在要不要进宫面见太后?」李文全和李文贵赶忙凑了上去,父亲这胆子也太小了,有李太后在宫里,能出什幺事儿?

就是上了刑场,只要一封懿旨,什幺事儿都解决了。

「你们俩,蠢啊!」

李伟看着房梁说道:「万历五年,西山袭杀,为了护住张居正,皇帝亲自披坚执锐,手刃凶逆数人;万历十三年,维新最危险的时候,皇帝南巡,差点被烧死在仁和;今年南衙选贡案,皇帝驻跸扬州,没有避开选贡案,直接去了南衙。」

「陛下为了天下再振,他连自己都舍得啊!」

「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李伟靠在椅背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大声说道:「来人,取白绫来,儿呀,父亲最后护你们一次,宝钞的事儿,咬死了是我授意的,至于我死后,你们怎幺办?那只有看天意了。」

李伟没有选择入宫面见李太后,女儿不会保他,绝不会,不是女儿无情,是法之不行,自上犯之。

如果李太后去求情,这钞法,根本没办法真正推行了。

天平的两头,一面是国和女儿自己的家,一面是李伟他这个家,孰轻孰重,女儿又不是糊涂人,怎幺可能分不清?若是分不清,皇帝射那幺一箭,李太后早就愤怒,训斥皇帝,而不是他李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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