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叔詹哑然失笑,便要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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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这时,对这场宴会本有些不耐的胡闳休似乎是想起了什幺,然后忽然开口:「万俟兄,官家那首《青玉案》……」
「那首《青玉案》极妙!」万俟卨当即肃然应声。「此词本身极妙,用的时机也极妙……自屈原大夫起,垂恩美人常比君臣之义,而那晚,官家写出这首词后,我在一旁只是一看,待看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便知道宗忠武要放下以往种种,畅怀而去了。」
「这词竟是对宗相公之意吗?」胡闳休微微一怔。「我还以为是官家真想起了东京往事,真有一番上元节惊艳际遇呢。」
惊艳你个棒槌!
在场之人,个个都熟悉胡闳休,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齐齐暗骂。
「事到如今,想不想起,又或者落井时是否失忆,都已经无所谓了。」心中骂完之后,万俟卨继续叹道。「就官家落井之前的那些事情,连宗忠武都看在这词的面上不在意了,何况他人?」
「不错。」汪叔詹捻须而叹。「此番北上,这首《青玉案》于路中传至于行列之中,也是一时轰动,众人纷纷抄录。不过,据说只有诸位相公听闻后,各自失态于当场,然后默然不语许久,一直到晚间才誊写记录,可见吕相公他们还是有些羡慕的。」
「他们如何不羡?」万俟卨忍不住失笑插嘴。「不过,便是李公相此时大约知道,恐怕也会羡的。」
汪叔詹也跟着笑道:「谁说不是?事后老夫等人议论,一曰,此词可为元宵诗词魁首,官家才气逼人,只是以往太喜欢遮掩了;二曰,宗留守之功绩本就超凡脱俗,经此一词故事,将来后世名声,必然更上一层楼……而今日,官家又许忠武之谥,可谓尽善尽美了!」
「是啊。」汪若海也难得插嘴。「今日时候也多有人议论,都说宗留守今日之后不敢比诸葛武侯,却也不逊王景略了,而若官家真能重振祖宗大一统之势,则宗留守将来还要两说的……」
「必能重振。」胡闳休闷闷之中严肃答道。
「其实,依小侄所见,今日事也能显出官家本事来。」万俟卨醉意稍显,只是瞥了胡闳休一眼,便兴致不减,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不错。」汪叔詹也继续捻须而对。「为人主者,左右制衡、借力打力,本属寻常,官家登基快满两载,固然已经娴熟,但今日这一次,似乎尤其精妙……借一个枢密使的位子,外加不让陈尚书入列宰执的条件,吊住几位相公,却是让几位相公心甘情愿,助力官家压住了诸位帅臣。而最妙的是,陈尚书居然本人也不在意,被官家卖了还要如此振奋。」
胡闳休彻底蹙眉。
万俟卨闻言则愈笑:「贤叔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还有说法吗?」汪叔詹微微一怔。
「小侄以为是有的。」万俟卨干脆言道。「几位相公看似与官家你来我往,拿他人他事做了交换,却浑然不知入了官家彀中……轻易之间,诸位帅臣便成官家直领,且诸帅臣此番集体升迁拔擢之后,以文制武之势以后恐怕就更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