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思虑深远、大局为重。」胡寅思索片刻,反而只能如此说了。「若以此论,确实该如此,反而是臣想的浅薄了……」
赵玖微微摇头,不知道是在可惜那黄鼠狼,还是在想什幺。
而就当这位官家没了心思,然后准备亲自上前去捡起那只兔子,拎回去当今日晚餐之时,忽然间却有一阵嘈杂之声从身后传来。
随侍的胡寅、林景默、刘晏、冯益一起回头,待见到是杨沂中、蓝珪、吕颐浩三人仓惶走来,却又愈发不解……什幺事能让这三个人一起失态到这份上?
「官家!」来到跟前,杨沂中与吕颐浩居然一起失语,倒是蓝珪首先叩首于地,涕泪交加。「官家……皇后薨了!两位夫人也没了!五位公主(建炎年间帝姬已经改回公主)也没了三个!只回来两个!」
赵玖一时茫然,什幺皇后,什幺公主,莫名其妙!
「官家。」吕颐浩也难得声音颤抖,失态难名,言语也混乱无度。「臣……刚刚滑州有金人使者,代金国四太子传来消息,并送回了两位公主……原来,邢皇后(赵构原配)与两位夫人,还有五位公主中的三位,靖康时便已经在路上薨了,两位尚存的小公主,却被金人此番一并送回,说是官家既有那般胆气,便当有此应……臣万死!」
「臣等万死。」杨沂中、冯益一起下跪。
「臣等万死。」便是胡寅与刘晏也面色惨白,一个拱手,一个下跪,跟着重复了一遍。
而继续转身捡起了兔子的赵玖立在那里思索了许久,方才渐渐想明白过来,感情是自己这一仗多少争了口气,然后金人有了一点尊重,便将这个身子的原主人,也就是赵构的家人当日靖康中已经死难的消息送回,顺便将两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小女孩送了回来,以作姿态。
只是话说回来,之前那赵构明知道自己老婆孩子都被抢走了,居然还要数百浣衣娘,还要一力南逃,到底是个什幺心理素质?
也难怪赵玖此时想来,觉得思维混乱。
而一念至此,赵玖不怒反笑:「你们有什幺万死的?赵氏子孙遭此困厄,难道不是有些人不顾民生去弄花石纲,然后又有些人不顾大军压境,又只顾砸了花石纲的报应吗?」
言罢,其人将手中兔子扔下,然后环顾左右,一声叹气之余复又擡起手中弓箭,只往前方一处长满了青苔的花石假山上奋力一射。
一箭既出,居然钉在了那石头缝隙之上。
下方众人,本要出言,观此情形,却又齐齐语塞。
而就在这个当口,又有数人满脸仓皇,匆匆而来,却正是都省的两位相公吕好问、许景衡与枢密副使汪伯彦齐齐至此。
而吕、许、汪二位来到跟前,也是如之前吕颐浩一般,面色惨白,拱手下拜,口称万死。
「朕已经知道了。」心情复杂的赵玖无奈言道。「自是二圣自己可笑无能,引出这般皇家身上的报应,关你们什幺事?」
「臣惭愧……」吕好问擡起头来,却又满脸通红。「且不论二圣如何,但此事李公相确也有护卫之责,他已经随消息同上奏疏,自请槛车入京,听从发落。」
赵玖与吕颐浩、胡寅、林景默、杨沂中、刘晏、蓝珪、冯益,一起蹙眉。
「关李公相何事?」胡寅一时急躁。
「自然是李公相责任。」许景衡上前半步,严肃答道。「官家将太后、皇嗣一并托付,如今皇嗣薨了,身为人臣,他如何能免罪?」
「你在说何事?」赵玖以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是滑州金人派了使者吗?」
「官家!」许景衡这才反应过来,惶恐一时。「滑州金人何事臣等实不得知,只是说江宁叛军闻得官家遣岳飞南下,听说不许招安首恶,情知不免,便殊死一搏,集合兵马试图渡江往扬州劫持太后、皇嗣,虽未成功,却引得扬州城内骚乱,而皇嗣本在病中,受了惊厥,然后直接两日便薨了……消息送到枢密院,吕枢相不在,便寻得汪枢相,汪枢相又来都省找我们二人……官家……臣……」
赵玖闻言复又捡起兔子,然后又是半日毫无表情,立在那里没动弹,而其余人看到官家如此失态,却赶紧将头低得更下了,唯独吕好问、许景衡、汪伯彦三人心中疑惧,终于没有忍耐的住。
「官家,滑州何事?」吕好问小心相询。
赵玖闻言也不做答,而是第二次扔下兔子,并回过头来,对着那面艮岳遗址,复又愤愤一箭:「狗屁二圣,为这花石纲与靖康耻,有报应便报应在赵氏身上就是,何必还要连累别人?坏我局势?!将来是不是还要当筹码被送回来恶心我?为何不是你们早死?」
周围四相诸臣,齐齐愕然,却无人敢驳斥赵官家这般大逆不道之论。
PS:给大家磕头道歉了,算两章好不好,让我睡个饱……好消化肚子里的东西……以便食言而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