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不是正常事吗?」吕好问不以为意。「那毕竟是官家……良臣若真有心,打仗的事我不多说,良臣自然是为国尽忠的典范,但也应该回去在军纪上下些功夫,不然那岳鹏举迟早要后来居上的……你刚才问岳鹏举是否因为清苦而为官家青睐,我也可以答你,不是!官家从不在意这些小事,他是因为岳鹏举部军纪斐然!你可知道,东南平叛之后,那岳鹏举复又押送东南财赋来京,其部纪律极为严整,初时吕枢相自扬州来奏疏言及,上下皆不敢信,但财帛到京,帐目清晰,浮财无一损少,方才震动朝野,使上下皆知此人有古名将的风姿。」
闾勍此时复又插了句嘴:「其实鹏举用兵识人也着实出众,只是尚未知名于世而已,当日他曾在我麾下作战月余,印象深刻。」
花树之下,韩世忠一声叹气,却又低头再对:「吕相公,闾太尉,承蒙提醒,我回去后自然会尽量管管下面,给官家省点心。但今日还不止此事,我这里还有一私事,事关岳鹏举,原本我是准备私下处置的,但今日出了这种事情,扯出来或者不扯出来,都显得我是个小心眼起了妒忌心的人,着实尴尬。所以,还请两位帮我参详一二……不瞒二位,那岳鹏举的原配夫人,不知道什幺时候随流民流落到我军中,还嫁给了一个都头,这是上个月才发现的,却已经嫁了一年了,我该如何处置?」
吕好问与闾勍一开始根本没听懂,反而因为刚才说了许久,口干舌燥,此时都在用餐倒酒,但半晌之后,二人却是齐齐愕然怔住……这种事,谁遇到过?
且不提韩世忠遇到如此尴尬之事,陷入两难之地,另一边,夏日薰风阵阵,所谓两手拔不尽,夏风吹又生……面积巨大的延福宫内,因为缺少人手而满是野草的一处小湖畔的石亭内,脾气越来越大的赵官家却还在朝人发脾气、甩脸色。
「你说朕的太尉、节度使,是你家昔日佃客?」石亭内,所有人都束手而立,而唯一坐着的赵玖却瞪着亭前立着的一人,冷笑不止。
亭前那人,乃是名相韩琦的孙子,神宗皇帝的外孙,同时也算是赵玖这个身体的表兄了,正是如今梅花韩氏返京后的当家人韩恕,今日刚刚入京便被召唤入大内,结果却劈头闻此言语,此刻几乎抖如筛糠,而后不知从何应对。
「官家……」岳飞见状无奈,只能拱手求情。「臣出身贫贱,父子两代确为韩氏佃客,且臣昔日在乡中,若非韩氏提拔,也未必能做的弓手养家,韩氏与我家也确有恩义,此事并无半分虚假。」
「朕知道并无半分虚假。」赵玖依旧冷笑不止,却还是盯着那韩恕而言。「但有些事情,固然是真的,却逢人说个不停是什幺意思?从扬州到东京,沿途说了一路,生怕别人不知道朕的太尉曾是他们家的佃客?赵氏的江山还是柴氏让的呢,也没听说柴氏逢人便说此事吧?你们安得什幺心?就你们韩氏是贵种,是大宋第一名门,是门生故吏满天下?你韩恕这是想做袁绍还是想做袁术?」
韩恕闻得最后一言,彻底承受不住,直接当众朝自己表弟下跪,叩首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