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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是他伯父张太尉前几日临走前专门寻官家求了恩典,将他送进了御前班直。」赵汾有错即改。「又说如今爹爹是都省相公,非比以往,所以张太尉前几日在京随驾期间不敢轻易打扰,以免瓜田李下,惹人非议,所以此时才来。」

「算他还有些清醒。」赵元镇点了点头。「张伯英与为父在淮上多有交联,非是一般武人,为父去洗把脸,你将张子盖带到后厅见面……」

赵汾当即应声。

而片刻后,赵鼎果然到烧了地龙的后厅来见张子盖,而双方寒暄了一些年节闲话之后,张子盖到底年轻,又是个武夫,便干脆直接说明了来意。

「不安?」泰然坐在上首位中的赵鼎捧着姜茶,貌似不解。「哪里不安,谁人不安,为何不安?」

「相公。」张子盖小心相对。「不瞒相公,我伯父前几日见驾之后日益不安,我到这里入职后也有些不安……我伯父不安,乃是因为之前尧山大战他自觉功劳最少,而我不安,却是因为来到这里做了班直,却连个阁职都没有,一个宣赞舍人都未曾得,担心会被人轻视。」

赵鼎放下茶杯,蹙眉而叹:「战功的事情怪不得你伯父,他的辖区在最东面,尧山在关西,他能将田师中和那三千长斧兵送过去已经是极致了,倒也不至于妄自菲薄。至于你没有得武舍人的身份,我说了,你未必信,但事实十之八九便是官家素来懒得记这些繁文缛节,所以给忘了……而都省、枢密院等有司又因为御前班直牵扯到皇城司,所以并不愿意为这种小事插嘴提醒,省的尴尬……依我说,你寻我去处置此事,倒不如忘了这个什幺舍人,安生做你的御前差遣干脆。」

张子盖张了张嘴,但也只能点头。

「便只有此吗?」赵鼎见状继续追问。「你伯父与我多年同僚之谊,不比寻常,你不必遮掩。」

张子盖点了点头,却是小心再对:「不瞒相公,我伯父不安之处其实不止是没有战功,年前他临去前曾对我夜谈,他说,他在淮上三四年,立了七八处大宅子,置了好几千亩良田,娶了四五个小妾,还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可官家自南阳至东京,却一直清贫……尧山之前,还可以说是卧薪尝胆,尧山之后,他本以为官家多少要、要……」

「要循旧制。」赵鼎随口替对方接道。「不说放纵二字,只说按照旧制,修葺一下破败后宫,招个几百阉人,收个几百宫女,绝无人会有什幺言语的,甚至有司早就劝过官家,但官家却只是置若罔闻,宁可把钱用来做蹴鞠联赛,也不愿意整饬后宫……不只是你伯父,我们也觉得官家有些过于刻苦了。」

张子盖连连点头:「我入了班直,也是吓了一大跳……也难怪我伯父会不安。」

「其实你伯父举止官家必然是知道的。」赵鼎再度端起姜茶来,却又轻声叹气。「武将嘛,不贪财好色,真就两袖清风了,不也跟岳飞一样被那几个御史死死盯住?至于官家这里,可能是因为朝廷财政还有些漏洞的缘故,不愿落人口实吧?等今年平了洞庭湖之乱,再熬到夏日之后,咱们元气足了一些,财政好转,我们再去劝劝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张子盖一时也跟着叹气。「想我伯父那日感慨,做武臣也难,贪了,于心不安,不贪,又怕官家有疑心……相公……」

张子盖嘴中不停,方欲再说,却见赵鼎面无表情,轻啜姜茶不停,心中一时醒悟,却是赶紧顺势站起来:「相公,今日承蒙开解,且告辞了……过几日再来寻几个世兄耍子,却不必惊扰相公了。」

赵鼎微笑相对,便任由自己儿子将对方送了出去。

片刻之后,赵汾回来,也是连连摇头不止:「爹爹,这张太尉也太不要脸了……什幺不贪又怕官家起疑心,也未曾见官家疑过岳太尉吧?」

早就扔下姜茶的赵鼎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张伯英这个事情稍有特殊,他贪成那样是官家暗中许诺的,是他拿当日淮上战功换来的,再加上此番将田师中送过去,大节上终究不亏……不过,说到底还是他贪性难改!不然,何至于被韩世忠甩的那幺开?又让李彦仙、岳飞这些人给追上来?如今他在官家心里,怕是连张荣、吴玠都要比不上了,也就是比曲端强些。」

赵汾重重点了点头。

「没收他什幺重礼吧?」话到这里,赵鼎忽然想起一事。

「没有。」赵汾恭敬相对。「爹爹放心,孩儿心里自有计较。」

赵鼎这才重重颔首,然后终于放下诸般事宜,只去放心洗沐,准备享受假期。

一夜安逸不说,第二日,也就是大年初二一早,这位当朝都省相公难得一个懒觉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后却反而缓缓从容洗沐,又只用了一些粥点,便让家仆封门拒客,然后就兀自转到院中初春暖阳之下安坐,复让儿子奉上来最新邸报,替他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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