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赵官家隐秘一些,装模作样一些,不就可以让这些事情糊糊弄弄过去了吗?非得所有人难堪?
须知,说一千道一万,尧山一战影响太大了,无论是两国之间态势,还是双方内部军事、政治、人事,包括主政者权威,都发生了剧变。
那一战后,有心人都明白,在大宋内部政局上,赵官家已经有了掀桌子的实力,但问题在于,身为宰执,你的主要历史使命不就是让这位官家不掀桌子吗?
莫忘了,这不是赵官家第一次尝试搞二圣的低端伦理梗,上次还于旧都后他就搞过,只不过被吕好问给当场哭回去了……这次有本事你赵鼎也哭回去?
「刘尚书,我以为两件事之间要有取舍了。」赵鼎颔首之后,终于坦诚。
「相公的意思是说……以退其一而取其二?」刘大中当即醒悟。
「不错。」赵鼎终于将自己的应对说了出来。「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起联名上书,都省、枢密院、六部九卿……那日在殿上之人有一个算一个,一起署名,请求计划北伐之事,以示无私无党。但也请官家,在二圣之事上稍作体面!」
刘大中一时不语。
「刘尚书,议和一事,有官家这幺摆着,终究不大可能成行的,而且这件事情的阻力也比你想的要大……有两件事情你可能还不知道,刑部王尚书(王庶)那日从殿上下来便过来与我说,说胡铨之语让他一出胸中块垒;而张枢相更是刚刚写了条子,以胡铨为枢密院编修而邸报事关军机为理由,要求都省将邸报一事移交给枢密院。」
刘大中愕然擡头:「这是真要党争?」
「争不起来!」赵鼎肃然相对。「都说了,官家的意思在那里摆着呢!而我赵鼎既然为都省首相,也不许朝中再出党争之事!」
刘大中一时喟然,但终究还是点头:「既如此,须寻个人与官家说一说。」
「不必。」赵鼎再度正色。「一则,咱们终究管束不了官家;二则,官家面上轻佻、固执,其实心里是有大略的,必然懂我们意思。」
「也罢!」刘大中思索许久,终于起身。「既如此,我去替你联络诸都省同僚……」
赵鼎终于稍显释然。
却说,就在赵相公苦心维护朝廷团结的时候,弄得所有人不团结的赵官家却没有任何觉悟,恰恰相反,这几日他情绪高涨,一直在处置武学事宜。
之前便说了,赵官家是个不学无术的,根本不知道赵宋一直是有武学的,还以为自己在搞制度创新呢……实际上,人家武学从仁宗朝就有了,就是仿照太学来的,学生考进来加以教授,配合着武举制度,非常之先进,只是没有赵官家所期待的那种可以插手武将升迁的高阶武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