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下官直言,这事并不必轮到赵相公和刘相公来想法应对官家。」但也就是此时,一直没吭声的吏部尚书陈公辅主动出言,而且言语惊人。「两位相公身为都省相公,不该盯着一个小人的死法犯难……官家那是发怒了,怒火攻心,两位相公也怒到那份上吗?」
「陈尚书这是什幺意思?」赵刘二相齐齐心动,却还是在对视一眼后,由赵鼎主动出声询问。
便是同样沉默不语的胡寅,此时都与阎孝忠、翟汝文一起盯住了陈公辅。
「下官的意思是,勾龙如渊这个小人的事情,张相公那边更着急!」陈公辅不慌不忙,正色以对。「此人是张相公的乡人,此番进入秘阁大员之列也是张相公一力举荐的,所以如何处置勾龙如渊,如何让他自曝其非,本该张相公那边去想才对……何况,依着下官看,张相公那边,自有林尚书这般内秀、吕侍郎这般钻营之人,若真有法子,也必然脱不出他们手掌,两位相公又何必为那边闲操心呢?」
众人面面相觑,居然无法反驳,随即便有些放松起来。
而赵鼎稍作思量,却是觉得陈公辅不止此意,却又当即反问:「那敢问陈尚书,官家终究有此雷霆之怒,且施压下来,我二人这两个都省相公,此时到底该做什幺才能对呢?」
「当然是从根本上为官家分忧。」陈公辅依然不慌不忙。「两位相公,官家此番震怒,只是向着一个勾龙如渊而来的吗?难道不是忧心小人钻营,从内里毁坏大局吗?而若如此,两位相公何妨弃了勾龙如渊,高屋建瓴,使官家从根本上放下心来,也好促成北伐大业?」
周围几人,一起若有所思,而赵鼎则愈发觉得对方与自己暗中心思相合,却是再三认真以对:「陈尚书,可有良策?」
「不敢说良策,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陈公辅坦荡以对。「两个法子,一个是针对朝中上下官员的,乃是从户部林尚书建财之策,还有最近推行的大表格之法得来的想法;另一个,则是针对南方士气民心的,却是个老生常谈之论……其实,有些事情,若是我们不自己来做,怕是官家也要用其他人来做的。」
周围几人,包括胡寅,齐齐挑眉,终于忍不住齐齐打量了一下这位陈尚书。
「你四人昨晚呼朋唤友,可想到法子了吗?」
翌日上午,赵官家在石亭再度召见四位宰执,一见面便直接逼问,俨然怒气不消。
而四位相公面面相觑,却是任由枢相张浚张德远向前一步,在石亭前拱手相对:「回禀官家,关于勾龙如渊之事,吏部吕侍郎为臣出了个主意,或许可行!」
「说来。」
赵玖言语干脆。
「福建士人弹劾胡尚书一案,虽已平息,但工部左侍郎勾龙如渊曾在文德殿上亲口言语,说此事背后或有蹊跷,指不定便有如王次翁那般小人暗行不轨,明着弹劾胡尚书,暗中离间天家……臣等以为,他既如此热心,何妨迁他为大理寺卿,着他亲审此案,务必找出背后小人?」张浚额头微微沁汗,但言语顺畅,俨然是早有准备。「找到了,自然是有人要为离间天家、指斥乘舆负责,找不到,自然是勾龙如渊诬论无辜!」
赵玖怔了一怔,然后忽然嗤笑颔首:「这是请君入瓮?」
「是!」张德远颔首不及。
「可以!」赵玖点头应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