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听懂了阿父与大师兄的话中谜语,谢令姜转头,看了一眼隔壁苏府。
谢旬搁放筷子,准备开口,欧阳戎抢先道:
「徒儿昏迷的这些日子,辛苦老师与小师妹了。」
谢旬摇摇头,指着谢令姜道:「婠婠更辛苦,千里远赴阁皂山,为你求医。」
欧阳戎不动声色问:「我的伤势很重?」
谢旬颔首。
欧阳戎忽问:「我的伤势不是善导大师医治的吧。」
「没错。」谢旬泰然自若:
「婠婠去阁皂山请了冲虚道长来,可良翰伤势严重,冲虚道长也束手无策,这时……」
谢令姜擡头欲语:「大师兄,其实这神医……」
谢旬打断:
「所幸这时,冲虚道长遇到了一位路过龙城的神医,也是道门前辈,请他出手相助,才救好了良翰。」
谢令姜皱眉,转头看向面色自若的阿父,后者没有看她,注视着欧阳戎。
欧阳戎追问:「神医何人,可还在龙城?」
「良翰痊愈,神医已走。」
「可留姓名?」
「神医未留名。」
「原来如此。」欧阳戎低语。
谢旬转头,眼神阻止了谢令姜,旋即回头,轻声问:
「良翰是怎幺确定不是善导大师医治的?为师和婠婠刚要与你说来着。」
「若是善导大师,必然会令秀发他们守在床头,特别是我若快要痊愈,病醒之时,依照善导大师的性子,肯定第一时间出现床头的。
欧阳戎摇摇头:「可我醒来,等了许久,都屋内无人,小师妹也是姗姗来迟……
「后来,她也提了什幺神医通知她,刚刚厨房做饭,脑子清醒了些,想到了这个问题。」
谢旬叹息:「良翰倒是细心。」
欧阳戎转头,朝一旁正蹙眉的谢令姜问:
「师妹为何这副表情,是不是神医救我,向伱们提出过什幺要求?尽管说来,无事。」
谢令姜摇头:「没有向我们提要求。」
谢旬轻声说:「我们想给,可神医不收,反而说已经有人替良翰你付过了。」
欧阳戎皱眉:「谁?」
谢旬不答,眼睛看着欧阳戎。
似是读懂了什幺,欧阳戎缓缓舒眉:
「原来如此……不想被救助者有愧疚吗,这神医倒是良善,悬壶济世,仁心造福……」
谢旬颔首:「可能是目睹了良翰对龙城百姓所谋福祉,才站出来救人的吧,这也算是『有人付过了』,良翰无需愧疚。」
「是吗……」欧阳戎低语。
他忽然又想起了昏迷时那个很长很长的梦。
欧阳戎擡头问:「除了这位神医,这些日子守在我病榻前的,还有一个是谁?」
事无巨细。
谢旬毫不意外,看了一眼谢令姜,他直接道:
「不是婠婠,是婠婠请来的一位良家女孩,姓赵,这赵小娘子,手脚伶俐,会照顾人,
「良翰,你应该也知道,婠婠娇生惯养,照顾不来人。
「梅鹿苑又暂时无人,只好如此。
「神医又喜清净,不许我们靠近,于是让赵小娘子在病榻前打下手。」
欧阳戎长吐一口气:「那就说得通了。」
酒足饭饱。
谢旬看了一眼低头沉思的欧阳戎,率先站起身:
「你刚刚病好,隔壁离兄一家人,本来要来看你,被为师拦下了,只道是你刚病愈,不适合人多打扰。
「眼下若是有空,良翰可愿去隔壁府坐一坐?也好让他们别再担忧。」
欧阳戎擡头,看了一眼诚恳邀请的恩师,沉吟道:
「多谢老师替我着想,暂时不去闲逛了,我刚病愈下山,有不少公务堆积,等我处理两日,再做打算……恩师慢走,小师妹也是。」
「好。」
谢旬欣然点头,毫不拖泥带水,带着表情不情不愿的谢令姜起身告别。
欧阳戎亲自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