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道门乃是大干的正统国教,最初的楼观道派,辅佐大干离氏,曾有从龙开国之功—当然,这份国教的荣光,主要被楼观道派为首的北方道门给独享,南方道门分到的好处不多,不禁是因为离得远,其中还有道门中的南北之争的因素在里面。
南北两派的道门,是有些「道统之争」在里面的,与之类似的,还有当下大周的南北佛宗——
说回来—而在南方道门这边,比如有代表性的三清道派,更多的是把得道高人、有崇高地位和道行的道人,称呼为天师。
例如,龙虎山天师府就是代表,还有欧阳戎最熟悉的一位天师——上清茅山的袁老天师,都是如此。
所以,北方道门的真人,南方道门的天师,一北一南,称呼不同,但却是类似的高贵地位,算是遥相呼应的。
所以此刻,欧阳戎在听到胖平平老和尚对孙老道的马屁夸赞后,眼底闪过一丝思索之色。
他一直觉得,很多事从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事先就能从很多蛛丝马迹中,抓到那个线头或说马脚的。
这个胖老和尚,可能是隐隐知晓些什幺,一些话语才自然流露出来的。
欧阳戎余光微微侧去,又瞟了下面前鹤氅裘老道人头上紧裹着满头银丝的混元巾道冠。
这混元巾是有点说法的。
而且欧阳戎也很少听孙老道吟唱三清道派的道号,福生无量天尊、度人无量天尊什幺的——
欧阳戎感觉这并不是什幺巧合。
就在这时,丙字号牢房传来一点动静。
欧阳戎发现脚边有东西在蠕动,低头看去,是脚边被他推进水帘牢门大半盒身的食盒,隐隐被里面的按住了。
欧阳戎朝水帘牢门另一面的地板仔细看去,对上了一双平静安然的漆眸。
是软瘫在门前的病恹恹青年,好像是被外面欧阳戎三人的话语和动静给弄醒了。
一门之隔,两个青年对视了一眼,都是类似平静的眼眸。
病恹恹青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瘦长手掌按在食盒上,安静了一会儿,似是搞明白了眼下的状况。
他隔着门,朝欧阳戎有些亲切的说:
「谢谢。」
转过头去,因为两座牢房位置角度的原因,他努力伸长脖子,语气十分的恭敬:
「孙先生,我、我可以吃吗。」
语气带着点结巴,也不知道是说话习惯如此,还是许久没开口的生疏。
被一旁的欧阳戎好奇盯着,孙老道似是情绪烦躁,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
「吃吃吃,吃你的去吧,问道爷我作何,你爱吃吃,多吃点,反正也吃不了几口了,能吃点是一点吧。」
被孙老道催命一般的嘀咕打发,病恹恹青年却是不恼,苍白脸庞上反而露出些笑容:
「多谢孙先生。」
青年有些开心的将食盒往怀中拉去,只不过速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慢吞吞,手掌似是使不了太大的劲。
低头的欧阳戎,光是看见食盒朝门内蠕动的缓慢速度,就能知道他动作的艰难,于是主动蹲下,伸出手掌,在不触碰水帘牢门的前提前,将食盒尽力往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