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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维多利亚立马转身将那份刚刚从维也纳寄到的乐谱递给了亚瑟:「您看看,就是这一首,《向大不列颠女王维多利亚致敬》。」

亚瑟接过那份乐谱,封皮上工整的德文标题在阳光下闪着乌黑的光泽。

《Huldigung der Knigin Victoria von Grossbritannien》

他其实听过这首曲子,但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现如今这首曲子的初稿居然以这样的方式来到他的手上,这确实让他感觉微妙。

不过让他感觉更微妙的,还是他有可能要与西吉斯蒙德·塔尔贝格这样被伦敦人誉为世界上最伟大钢琴家的人同台演出。

西吉斯蒙德·塔尔贝格是伦敦爱乐协会联合总监伊格纳兹·莫谢莱斯的得意门生,在他去年于巴黎举办的个人演奏会上,他曾经创下过单场音乐会一万法郎的门票收入世界纪录。

柏辽兹在听完了塔尔贝格的演奏后,甚至直接在《吟游诗人报》的专栏上热情洋溢的赞美说:莫谢莱斯、卡尔克布雷纳、萧邦、李斯特和赫尔茨对我来说始终是伟大的艺术家,但塔尔贝格开创了一种全新的艺术,其独创性在我前所未见。他不仅是举世无双的钢琴大师,更是一位卓越非凡的作曲家。

只不过,虽然大部分人都很欣赏塔尔贝格,但萧邦和李斯特却对塔尔贝格的演出持有不同态度。

萧邦曾经在写给亚瑟的信中直言:「他弹得出色,却不是我欣赏的类型。他比我年轻,更受女士们的青睐,但是他将《哑女》改编成了大杂烩,用踏板而非手腕控制强弱音,这一点我不是很喜欢。不过,他弹十度音程就像我弹八度一样轻松,并且这还是佩着钻石袖扣的情况下做出的,这足以说明他的天赋。总而言之,这是一位和你一样的技巧派天才,我想我现在恐怕能理解当初你在伦敦爱乐协会第三乐团的时候,塔尔贝格为什幺是你的替补钢琴手了。」

如果说萧邦对塔尔贝格仅仅是因为音乐理念不同,所以不怎幺来往的话,那李斯特不怎幺喜欢塔尔贝格则是因为感受到了来自他的威胁。

自从去年塔尔贝格前往巴黎后,李斯特「巴黎钢琴之王」的头衔便遭到了强势挑战,甚至于,他还在《音乐评论报》上发表了一篇颇具争议的乐评,公开贬低了塔尔贝格的作品价值。

当然了,对于这样的不公不义之事,伟大的德意志自由主义诗人海因里希·海涅先生肯定是看不过眼的。

海涅在李斯特文章发表后的第二天,便立马撰文猛烈批评李斯特小肚鸡肠、没有容人的雅量,并大力称赞塔尔贝格是继亚瑟·黑斯廷斯之后,近些年伦敦出产的最伟大钢琴家。

——李斯特先生,这位钢琴上的拿破仑,竟公然在昨日的《音乐评论报》上大发议论,对塔尔贝格冷嘲热讽。他好像忘记了自己也曾经依靠过度华丽的乐章与飘飞的长发俘获巴黎淑女们的掌声,可现如今他却在这位年轻的对手身上挑剔所谓「艺术价值」。这就好像一只孔雀在抱怨另一只孔雀羽毛颜色太鲜艳了。

——巴黎乐坛素来喜好制造王冠与王座。昨天他们叫李斯特「钢琴之王」,今天他们称塔尔贝格「世界第一钢琴家」。至于明天呢?或许他们会把王冠同时戴在两人头上,让他们像莎士比亚戏剧里那对争夺王位的兄弟一样互相撕扯。但至少在音乐本身的尊严上,塔尔贝格比李斯特显得更纯净,他不需要在乐谱边缘写下火山爆发与雷霆轰鸣的注脚,他只需让旋律自己说话。

——李斯特的文章,让我看见的不是什幺高贵的批评,而是一位受惊的将军在敌军号角声里仓促下达的命令。他害怕了。是的,李斯特害怕塔尔贝格的从容,因为从容才是真正的力量。

——至于女士们,她们依旧会在两人之间徘徊。她们赞叹李斯特的狂风骤雨,却在塔尔贝格的温润指尖里找到心灵的安宁。巴黎是这样一座城市,它爱好激情的火焰,却更需要壁炉的暖意。而塔尔贝格,正是那炉火。

这篇文章海涅也曾经给亚瑟发过,只不过亚瑟从头看到尾,也没看出海涅究竟有多喜欢塔尔贝格,但他有多讨厌李斯特,亚瑟倒是看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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