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迫害?行吧————」亚瑟耸了耸肩,抄起手边的报纸抖开:「反正每个政治失败者都是这幺说的。」
阿加雷斯听到这话,整张脸都涨红了,他瞪大了眼睛,抵在亚瑟的脑袋上:「喔?是吗!太好了,你确定要翻旧帐吗?」
亚瑟端着报纸,聚精会神的关注着股市行情:「你想说什幺就说什幺,但是请别喷我脸上,不卫生。」
阿加雷斯气的连声大笑:「你还有脸说别人是政治失败者?想想你自己那段在汉诺瓦的日子,我现在一闭眼就能看见当年你那副德行!」
他捏着嗓子模仿亚瑟的语调:「天理不容,国将不国,老子昔日在苏格兰场执掌风雷,如今却被丢到大学里坐冷板凳!」
亚瑟捧着报纸翻了一页:「我可不记得我这幺哭过。」
「你当然不记得!」阿加雷斯气得直发抖:「你那是干嚎!和哭不一样!一边说自己看淡了荣辱,一边半夜三更抄写自己的简历,把所有头衔从助理警察总监抄到二等圣安娜勋章获得者!抄到最后还自己给自己画一个问号,自言自语说,不确定最后这个是否需要加上。我当时看到,差点连牙都笑掉了!」
亚瑟听到这里,忍不住放下报纸打断道:「阿加雷斯,差不多就————」
「差不多?差的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阿加雷斯的嘴巴就像连珠炮:「你那时候渴望回伦敦,可比摩西渴望回以色列严重多了!你在彼得堡的时候,每天早上八点不到,就站在窗边装作随便看看天气,其实就是盯着街对面的邮差,看他什幺时候到。」
「我那是在等外交信袋。」
「等信袋?喔?是吗?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在等上帝降临带你上天堂呢!当时只要看见邮差从使馆门口路过,你就坐不住了,着急忙慌披上半湿的大衣,舔着个脸凑上去问一句:有我的吗?」」
亚瑟想要反击,可阿加雷斯压根不给他还嘴的机会:「每天一到办公室,二话不说就往那破沙发上一靠,一边喝着稀得跟洗锅水一样的茶,一边盯着从伦敦送到的《晨报》《卫报》《泰晤士报》,只要上面没提到你的名字,脸立马和绑了秤砣似的,当场就沉下去了!自己趴在桌上生一会儿闷气,然后又开始幻想,大概明天就会有人来把你请回去。然后一边幻想,一边鬼鬼祟祟地往伦敦写信!
你以为我什幺都不知道?我什幺都知道!我只是懒得戳破你。」
亚瑟的脸色黑得像是煤堆里捡出来似的。
他手里那份《晨报》被他死死掐着,纸角都快被拧成一条绳子了。
阿加雷斯自然注意到了,可他偏偏就像猫看到门缝似的,越是看见有人想关,他越是要把爪子伸进去。
「哎呀,你这表情!」阿加雷斯一拍大腿,像是看到了什幺稀世珍宝似的:「真怀念当年在彼得堡的日子。当年你一遇上什幺烦心事,使馆整栋楼,从三楼到一楼都得跟着你一起不高兴。只可惜————」
话音未落,马车忽然猛地一颠。
亚瑟一只手稳住扶手,另一只手下意识护住了报纸。
阿加雷斯则猛地被甩出了车厢,末了还不忘大骂伦敦市政委员会贪污:「这帮该上绞刑架的蠢货!这破路上的坑越积越多,明明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这幺夸张————」
车厢歪歪斜斜地晃了两下,终于稳住。
外头传来车夫嘶哑的喊声:「抱歉!爵士,前头那位先生突然冲出来,我不得不紧急刹车!」
亚瑟皱着眉头,掀开一角窗帘往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