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次是犯的什幺事?」
亚瑟摘下手套道:「还能是什幺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格里高利在干什幺生意。」
「我当然知道。」迪斯雷利哈哈大笑道:「可我听说他那次进去,是因为揭了哪位贵妇人的底?」
「班杰明,你说得太文雅,看的也太表面了。」亚瑟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的纽扣:「虽然起因是他揭了某位贵妇人的底,诽谤那位美丽夫人的私生活。但实际上,他之所以能那幺快被定罪,主要是因为《讽刺家》自从创刊以来,长期攻讦托利党政治,对坎伯兰公爵和阿德莱德王后极尽奚落之能事。正好他那次被人家抓住了手脚,所以也就别怪法庭对他不宽容了。」
迪斯雷利嗤笑道:「格里高利估计以为他那套向报导对象寄送丑闻副本,威胁当事人不给钱就曝光的手段,是放在谁身上都能用的。在这方面,他甚至还不如海因里希·海涅聪明。至少海涅还知道,不能大摇大摆的在信里和受害者提钱的事,最多也就是塞两张帐单暗示一下。不过……」
迪斯雷利盯着那张报纸,皱眉道:「现在看来,格里高利貌似并没有长记性,他之前进监狱蹲了多久?」
「三个月。」亚瑟打着了火:「其实,当时我们还联系到了其他受害者,如果所有人证人都愿意出面指控的话,格里高利怎幺也得蹲上三五年。但是……你懂的,很多受害者先前都已经私下花钱解决了,而且他们的那些丑闻,有的并非纯粹是胡编乱造,所以到了最后,实际上没有几个人愿意坐上证人席。」
「那就难怪了……」迪斯雷利从烟灰缸里捻灭了雪茄:「怪不得《讽刺家》里每每出现讽刺警察的漫画,警察的脸都和你长得那幺像,原来是格里高利在找你的旧帐。不过,这消息如果不是你放的,那是谁呢?约翰·康罗伊?肯特公爵夫人?还是其他哪个看不惯女王陛下和墨尔本子爵关系的人?」
迪斯雷利的猜测倒也不算离谱,毕竟现在的伦敦,如果要细数看墨尔本子爵不顺眼的人,那可实在是太多了。
肯辛顿宫双人组自然名列候选名单,而且他们俩也确实有这幺做的胆量。
除此之外,也不能排除保守党方面的力量,毕竟他们的党魁罗伯特·皮尔爵士先前就表达过对于宫廷女官人选的不满,并且私下批评过女王的政治不成熟和墨尔本子爵的手段龌龊。
虽然以皮尔的性格,他应该不大可能玩散布小道消息这种阴招,但这不代表保守党内的其他人不会玩这一套。
如果有人真的这幺干了,皮尔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这位保守党的新式领袖,并不是先前历代托利党领袖那样的传统保王派贵族,而是出身于工厂主家庭,从老罗伯特·皮尔爵士那代开始,他们家就是兰开夏郡数得着的纺织业巨头了。
正因如此,身为工业资产阶级的皮尔对于王权向来不感冒,甚至他在私下里谈及汉诺瓦家族的大部分王子时,还经常流露出轻蔑的态度,直言不讳的称呼他们为国家蛀虫。
倘若不是要顾虑党内保守派的态度,皮尔现在甚至都懒得去买白金汉宫的帐。
亚瑟捻了捻指尖的火柴头,忽然擡起头看向迪斯雷利:「班杰明,你们保守党那边,有没有人可能放了这风?」
「我们?」迪斯雷利扬起眉毛,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亚瑟,你是不是在巴黎待久了,所以脑袋里都装满了法国人的共和遗毒?我们这帮高贵的保守党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沦落到和格里高利这种造谣生事的混帐同流合污。」
「我可没说,放风的是你本人。」亚瑟坐在椅子上开口道:「但你也该清楚,皮尔有时候未必能控制他的部下,尤其是那些已经完全抛弃了乔治三世时期政治逻辑的新式议员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