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或许对我还有些疙瘩,如果不是两党陷于争斗,议会改革的事情成了目前的主轴,《解剖法案》或许早就已经推动了。所以,为了证明我始终如一的功利主义原则,也为了补偿你的痛苦,我会把我最后的一点价值也奉献给这个社会。
希望当我的遗体标本出现在伦敦大学的时候,议员们能够有所触动,你的心里,也能够好受。」
说到这儿,边沁笑着念诵起了那句牧师们临终布道时常用的话:「我们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又赤条条的走……」
亚瑟紧跟着念道:「生当如夏花之绚烂,死亦如秋叶之静美……」
边沁闻言一愣,他盯着亚瑟看了好久,旋即欣慰的捏着亚瑟的手开口道:「亚瑟,你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功利主义者,而且还是一个功利主义诗人。」
说到这儿,老头还俏皮的眨了眨眼:「最后一个请求,希望他们能把我的遗体标本做的帅气一点,不求如秋叶般静美,但求能看起来威严庄重。」
亚瑟也笑着回道:「最后一个请求,不到最后时刻,还请您先挺一挺,因为说不定后面还有转机。最起码,您应该活到议会改革成功的那天,您为之努力了三十年,如果连成果都没看到,岂不是太可惜?」
边沁的脸上仿佛都有了些生气,他笑着应道:「你这样的要求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可太过分了。不过,这是我欠你的,所以我会努力。」
边沁的话音刚落,阿加雷斯的嗓音便在亚瑟的耳边响起:「喔,一位杰出的思想家和法学家,他的灵魂可是值不少钱。而且他还是个功利主义者,既然他连自己的尸体被切成碎块也毫不在意,那幺让他献出灵魂他应当也会毫不犹豫吧?亚瑟,你觉得呢?」
亚瑟并没有理会红魔鬼的低语,他只是将边沁身上的毯子往上扯了扯,旋即退后向老人敬了个礼:「边沁先生,您就在这里等着我,不要四处走动。不久之后,我会回来承担您那份痛苦的,别让我到时候找不到您。」
边沁听到这话,也低声开玩笑道:「我要是能够四处走动了,那我自己会去找你的。你到时候会在哪里?苏格兰场,还是威斯敏斯特的会议厅?」
亚瑟握着门把手,划开火柴点烟道:「不知道,谁能说得准未来的事呢?弄不好您上天堂的时候,站在悬崖边一看,我就在下面呢。」
边沁听到这话,抿嘴摇了摇头:「亚瑟,你还年轻。」
「是啊!」亚瑟点头道:「您也知道的,我还年轻。」
语罢,亚瑟便合上了房门,来到了走廊上。
他还未下楼,便看见管家安德鲁正端着茶杯站在楼梯口默默不语。
亚瑟看见这个男人湿透的帽子,和帽檐上如同泪水般滴滴落下的雨水,只是倚着扶手问道:「您都听见了?」
安德鲁双手微微颤抖着点了点头。
亚瑟见状,也没有多规劝,而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德鲁先生,别把事情想的太糟,人总是要继续前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