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脸提推荐信?休特,你说说,你怎幺这幺不要脸呢!」考利像是完全进入了状态,他的叫骂声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有好处自己藏着掖着不说,升了官还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你还真把我们这些苦哈哈的老警官当傻子啊?老子当年在鸽子巷追贼的时候,你还在警校里给教官擦鞋呢!」
休特彻底不敢说话了。他扯了扯围巾,转头盯着马路对面那家剧院的侧门,试图让自己注意力别全放在考利那张嘴皮子上。
说来也巧,休特的目光刚转过去,剧院的侧门便打开了。
一位裹着斗篷、头戴兜帽的身影在两名女仆的簇拥下登上马车,帷幔很快便拉了起来,只留下一缕烛火的晃影映在车窗上。
「别骂了,考利。」休特低声提醒了一句:「公主殿下上车了。」
「废话,我眼睛又没瞎。」考利翻了个白眼,声音却也低了下来:「还不快点动身啊……莫不是在车里换衣裳?真是的,这丫头总得想想外头还站着俩冻得直哆嗦的忠臣良将吧。」
休特勉强笑了一下,搓着手道:「这天气,兴许她也冷……」
「她冷?」考利猛地瞪了他一眼:「你去坐那马车试试,看你冷不冷。羊毛靠垫、热水壶、狐皮披风,还他妈的冷?这时候谁冷谁知道!」
休特只得低头嘟囔:「我当然没说她比咱们更冷。」
「你就是那意思!」考利骂完,没好气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壶朗姆酒,拧开了瓶塞仰头灌了一口,旋即又把壶扔给了休特:「来一口吧,喝完就别抖了,跟个娘们儿似的。」
休特如获至宝般的赶紧接了过来,猛灌一口后,一抹嘴唇道:「谢了,哥。」
「废话少说,擡头,车要动了。」考利眯起眼睛盯着街口:「她要是往南,那就算咱们运气好,后续可以交给杰克他们几个盯着。可如果她要是往兰贝斯方向走,那咱们就得从老面包胡同绕过去,记得别跟丢了,休特,要不然我回头一准把你的耳朵拧下来挂在苏格兰场门口。」
「我哪敢啊……」休特悻悻地说了一句,连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
马车的车厢内暖意融融,天鹅绒坐垫铺满了两侧坐席,桌上的茶杯里,温热的牛奶红茶正散发着香甜的热气。
维多利亚坐在车厢右侧,半张脸被兜帽遮住,目光却始终未曾停留在对面的莱岑夫人脸上。
她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膝盖上的一方手帕,动作极其轻微,却伴着怀表秒针转动的节奏。
滴答……
滴答……
时间正一寸一寸的逼近着几天前她与埃尔芬斯通勋爵约定好的时间。
但维多利亚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她就越是得表现的自然。
对面,莱岑夫人端坐如教堂里的大理石像,双手交握,闭目养神。
维多利亚轻轻叹了口气,故作疲惫地靠向车窗:「今天的空气真糟糕。」
「伦敦的空气一向如此。」莱岑夫人声音平平:「剧院后巷的风总是混着市场的味道,不适合多做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