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亚瑟也知道自己几乎不可能改变布鲁厄姆勋爵的想法,毕竟这位前任大法官为了坚持政见都不惜被辉格党给边缘化了。
甚至于,他连下院的激进派代表约瑟夫·休姆和班杰明·霍斯的想法都改变不了,这两位充其量不过是提出削减女王五万镑或者一万镑的年俸罢了。
但布鲁厄姆勋爵呢?
亚瑟这位亲的不能再亲的恩师,居然对法案全盘反对,并要求逐条修改《王室年俸草案》中对女王做出的经济安排。
虽然亚瑟知道激进派的诉求肯定无法被两党主流接受,因此他们必定会在上下两院遭遇压倒性惨败。
可即便如此,激进派如此上下蹿腾,在年金问题上为难女王,这难免会给维多利亚留下坏印象。
亚瑟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布鲁厄姆勋爵在政治上自我毁灭。
毕竟要是布鲁厄姆勋爵再失去政治影响力,那伦敦大学今后在政坛上究竟要靠谁来扛旗?
总不能要靠他亚瑟·黑斯廷斯吧?
身为事务官,亚瑟爵士可是必须严守政治中立的。
当然,我说的是明面上的。
一大早便陷入忧国忧民哀思的亚瑟爵士,轻轻叹了口气将报纸合上。
鸽子们在他的脚边绕来绕去,试图从他的马靴边寻到些掉落的早餐残渣,然而最终只能失望地扑腾几下翅膀飞走了。
他的眼睛望向湖面,然而视线却没有任何焦点。
他不明白,为什幺伦敦大学的校园里都在谈论着拿破仑被困滑铁卢,仿佛这威斯敏斯特宫对自由派决计是凶多吉少了。
十年前,亚瑟从约克踏上征途,开始了第一次南下求学。那时候,杰里米·边沁先生、布鲁厄姆勋爵所到之处,民众竭诚欢迎,真可谓占尽天时,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1832年,虽然亚瑟中枪,倒在了伦敦塔下,但议会改革通过,边沁先生含笑九泉,也是一段佳话。
然而,难道在短短十年之后,这里竟至于一变而成为我们的葬身之地了吗?
虽然亚瑟自恃可以凭藉维多利亚的信任,在这场风波中安然无恙、稳坐阿尔卑斯山,但是身为伦敦大学的知名校友,他无法像某些隐退的议员那样装作事不关己。
他很清楚,如果伦敦大学在政坛上失了靠山,真的就此被边缘化,那幺那块以「无宗教限制」为骄傲的讲坛,也势必将在不久的将来被各种莫名其妙的法案和政府委员会钳制、瓦解。
到时候别说什幺宗教自由、有教无类,恐怕就连校务会议都要向坎特伯雷大主教请示口径了。
但是,现在去让布鲁厄姆勋爵向王权低头,那也是不可能的。
亚瑟心烦意乱的翻弄着报纸,琢磨着究竟还有没有破局的办法。
忽然,他瞥见了《晨报》犄角旮旯里的一个小豆腐块。
那是一篇标题极小、字排的极紧的短讯,夹在「殖民地来信」与「安地卡岛发生热带风暴」之间,如果不仔细看,那里几乎要被印刷油墨模糊了。
《下加拿大议会骚乱升级,反对党领袖路易-约瑟夫·帕皮诺再度召集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