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昂纳尔没有回避与加斯东·布瓦谢教授的对视,然后也站起身来,开口回答:「尊敬的布瓦谢教授,感谢您对视角的关注。但恰恰相反,我认为这种『小伙计』的视角,是通向最深切怜悯的路径。
怜悯,布瓦谢教授,并非总以泪水或呐喊的形式出现,有时,它隐藏在一种被社会氛围所塑造的『无知』之下。」
这句话引起了一小阵议论,雨果显然也被这句精辟的陈述惊讶到了。
他刚刚也看完了《老卫兵》,对如此杰作是否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写同样产生了疑惑。
但是莱昂纳尔这句话就让他相信了大半。
莱昂纳尔年轻、清亮的声音回荡在这座古老建筑穹顶高耸的厅堂之中:「小伙计,也就是小说中的『我』并非天生冷漠,他是那个酒馆世界、那个等级森严社会的产物。
他的麻木,折射的是社会的普遍冷漠。所以我要让他『看见』而不『理解』,『记录』而不『评判』。
只有这样,读者才能自己去填补那巨大的情感空白——去感受那看似『冷酷』的叙述之下,老卫兵尊严被一次次践踏的无声嘶喊,以及看客们笑声中的残忍。」
「看客?」这个词语莱昂纳尔说出来后,立刻引起了关注,就连渊博的加斯东·布瓦谢教授都愣了一下神,开始下意识思索这个词汇的内涵。
一时间,他竟然在恢宏的法国文学世界,甚至整个欧洲文学世界里,都找不到更准确或者更深刻的对应作品与形象。
但这并不意味着「看客」就不存在——相反,「他们」普遍存在于法国人当中,「他们」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对生活中的悲剧冷眼旁观、冷漠麻木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