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个「你永远不会踏足」,把埃内斯特·勒南说得满脸通红,却无法反驳。
他出身优渥,虽然不是贵族家庭,父亲却曾经担任过路易十八的宫廷官,一生都居住在巴黎第一区的独立住宅里,自然不会去莱昂纳尔口中的廉价小酒馆和咖啡馆。
莱昂纳尔的陈述并没有结束,而是越来越严厉:「至于老卫兵……这几十年来,巴黎的街头,那些穿着褪色旧军装、胸前别着「圣赫伦那岛勋章」、在寒风中售卖火柴或小玩意的老人,难道还少吗?
如果您在过往的岁月里,肯挪动尊贵的步伐去到卢森堡公园,就会看到掉了漆的长椅上,躺着一个喃喃讲述耶拿炮声的老人。
从巴黎到阿尔卑斯,这样的老人曾经比比皆是,他们就是我心中『老卫兵』的种子。文学的真实,教授,并非仅靠双脚丈量每一寸土地!更在于心灵的洞察力!
那些『短褂帮』的细节,我可以马上领着各位去看;而老卫兵的灵魂,则已经在您永远不会注视到的角落里呻吟、凋亡殆尽。」
莱昂纳尔目光灼灼,刺得埃内斯特·勒南不敢与他对视。
莱昂纳尔最后总结:「想像力?它负责将我的这些观察熔铸成一个有血有肉的整体——老卫兵!借鉴?不,教授,这是生活给予我的馈赠,加上一个写作者应有的眼睛和心灵。」
埃内斯特·勒南闻言也沉默了,莱昂纳尔说的确实是一个他从不曾涉足过的领域。
他无法否认莱昂纳尔说的这些是存在的,但他同样无法容忍一个卑微的平民子弟竟然敢这样冒犯自己。
埃内斯特·勒南很快就找到了莱昂纳尔话语中的「破绽」,冷笑起来:「说的好听,索雷尔先生。但是你笔下的老卫兵反复强调的『近卫军的荣誉』和『皇帝万岁』的口号,以及他坚持穿着的破旧军装。
别忘了,现在的法兰西是共和国!你写这样一个沉溺于过去荣光、与现实格格不入的人物,让他成为悲剧的主角——哦,天哪,你原来是个「波拿巴主义」同情者?或者,你对共和的现状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