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100年后的世界不同,在义务教育还未普及、女性还普遍被当成「物品」的19世纪,这样的开局基本上就决定了结局。
好一点的是给有钱人家做住家女教师,除了要教孩子们读书写字,还要做缝补衣物的活计,赚每个月80法郎的收入,在30岁前能攒够一小笔钱当嫁妆,嫁给某个小职员或者杂货店的小老板。
平淡一点的可能终身都凑不齐把自己嫁出去的嫁妆,又不愿意委身给不要嫁妆的老光棍或者鳏夫,年纪大了就把所有钱捐给修道院,自己也入院当修女。
差一点的就可能沦落到烟花柳巷了,在30岁前就因为各种疾病烂在妓院的床上。
夏洛特·勃朗特的《简·爱》之所以经典,就是因为小说的情节给这一类女性提供了精神上的慰藉:霸道总裁……庄园主爱上又穷又爱擡杠的我!我还不乐意!我还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庄园主还家破人亡最后被我拯救了!
19世纪描写平民女性的小说里,就没有比她更爽文的了。
但莱昂纳尔所写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却不是这样的爽文,他深刻解释了这类女性在精神的巨大危机——
正是因为塌方一样的人生开局,所以才会紧紧抓住糟糕生活里唯一的「正常人」作为人生的支柱,直到死亡。
【十五六年了,我的亲爱的,你一定什幺都不知道。可我呢?啊,我却记得清清楚楚——我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是从门房的嘴里。他那天站在中庭,指着上楼的粉刷工人说:「L是个剧作家,奥德翁剧院的,有名望,还单身。」
……
第一次真正看到你的那一天——不,是精确到那一刻,那一小时!它就发生在昨天,不,就发生在眼前这一秒,我又怎幺能不记得呢?因为就是那一刻,我那灰暗、窒息的世界才轰然洞开,才在我眼前第一次闪耀出它应有的光芒。
……
耐心点,亲爱的,我求求你,听我谈谈自己这短暂的一刻钟,别厌倦。要知道,我爱你一生一世,在每一个贫穷、绝望、却因你而燃烧的日子里,我也未曾有过半分厌倦啊!】
在一个对生活完全失去希望的少女的眼里,一个「体面人」的出现,简直就像天使降临到了她这个充满了粗鲁举止与无止境的争吵的公寓。
甚至就连被L派来监督泥瓦工收拾屋子的老管家,都因为优雅、有礼貌的言行,更加深了她对L的幻想与执念。
终于等到L搬进公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