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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果先生在《巴黎圣母院》里让卡西莫多敲钟;戈蒂耶在《莫班小姐》里借异装者之口嘲笑道学;左拉先生让矿区肺痨者发出悲鸣。他们何曾害怕过怪胎?相反,他们深知,唯有把怪胎置于光下,才能让庸常之恶的阴影无处遁形。

……

您或许担忧,这样的文学会把社会引向「感官的放纵」与「趣味的败坏」。恕我直言,巴黎的趣味早已败坏——在交易所的铜臭里,在官场的媚笑里,在沙龙精致而空洞的恭维里。与其担忧文学败坏趣味,不如担忧趣味败坏了文学。

倘若我们连一个虚构的怪婴都无法容忍,又如何容纳现实中那些因贫困而佝偻的织工、因梅毒而溃烂的兵士、因饥饿而眼窝深陷的儿童?怪胎并不制造丑陋,只是暴露丑陋。

……

最后,请允许我回到马戏团。在马戏团散场的夜里,我曾见过一个侏儒把观众遗落的花束拾起来,编成小小的花环,送给门口卖栗子的老妇人。那一瞬,我懂得了何谓高贵:高贵不是拒绝怪胎,而是在怪胎身上认出自己;不是捂住眼睛,而是在骇异中依然伸出援助的手。

……

本雅明·布冬亦如此。所有巴黎人都会看到,他将在小说里被抛弃,又被爱重新拾起;他将用婴儿般澄澈的瞳孔,凝视那些衰老、贪婪、怯懦,却仍闪烁着温柔之光的灵魂。

所谓怪胎,不过是命运写错的一行诗;而爱,会以笨拙的韵脚把它扶正。

……

倘若您仍坚持要把本雅明·布冬赶出文学的殿堂,那幺请便。巴黎容得下他!当夜色降临,坐马车的贵妇和刚下班的工人会用不同的口音谈论同一个怪婴——有人骂他,有人爱他,但再也不会有人对他无动于衷。

对于一部刚刚诞生的小说,还有比这更奢侈的命运吗?

而我,将在一旁向您脱帽致意——感谢您,让怪胎成为钥匙;感谢您,让巴黎重新学会在骇异与慈悲之间,寻找人的位置。

莱昂纳尔·索雷尔

1879年5月16日,巴黎】

写完以后,莱昂纳尔将它交给了艾丽丝:「誊写以后,你把它寄出去。」

艾丽丝拿过稿纸:「要寄到哪里?」

莱昂纳尔想了一下:「《费加罗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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