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飞瞅着他,他机械性进行了歌颂后,并没有说出谏言。
武飞只能开门见山:「你刚刚抱怨什幺?」
陈四,做奴隶前的名字,叫做陈胜昔,在听到武飞点出后,矢口否认。
武飞:「你说不说,我都会把你从这里调走。说的有用,你脖子上这个环就可以取消掉;而说的没用,你会去当矿工。」
陈胜昔顿了顿,开始讲述他在下层了解的情况。于是乎,武飞深吸一口气,了解到了有关下层一个正在发生的严重腐败案件。
要谈腐败,先得细说南疆将军府体系下庞大的公共资源。毕竟没有公共资源是没法贪的。正如后世只有强国大国才有一些夸张贪腐,至于小国常年位于国际清廉指数排行榜前列。
南疆的资源就是公共奴营。
目前奋行城快速建设,靠的就是「劳动力统一化」管理,此处大农庄体系,相对于大爻北的村落们,可以近乎免费的获得这些「劳动力「做清理水渠等杂活。
在大爻北方,也是存在这种「公共劳动力」的现状,即小麦西向东依次成熟,各地村子都要拿出有限粮食,来雇佣外地赶来的「麦客」劳动力,即使这些村子遭了灾,存粮撑不过去,青黄不接,要饿死一些人。但是在丰收时还是要雇人,否则粮食收不回来。
大爻体系下,雇佣麦客是商业行为,由牙人帮会来招募人手;而在南疆这里属于公共服务。
这几年武飞是非常关注公共奴营的政策,生怕劳动力们不正常损失。例如防疫就是武飞次次都强调的,每个土墙上用白灰都刷着标语,水得是喝烧开后的水,饭不能是馊的。
在将军府的命令下,奴营的管理者每日是要检查奴营中「丁口」的状态,监察力度,就和农人自己能摸清楚自家牲口有没有掉膘一样。而就是由于这个命令,默许公共奴主们对各个区块的用奴要求,可以进行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三十的任务推脱。
在陈胜昔回答中,这些工作任务,奴营负责人其实是完全完成了!但这些负责人,却将成本转嫁给了乡下,并且获得大量灰色收入。
听完细节后,武飞连连点头,早就听说过奴营的管理者有了巨大权力。根据探查司汇报,武飞知晓这些公家编制的奴主每天是不缺酒肉,各个区块的移民们为了确保收成,有足够的劳工,会对这些奴隶营管理者进行钱财上供,酒肉宴请。但具体收了多少,是没有帐。
武飞从陈胜昔这边得到了一些确切估算数据,并且得知公共奴营的那帮人做的事,还不仅仅是「通过劳动力克扣来勒索各个片区农业村落」那幺简单,他们还参与到了余粮收购中。
武飞看着陈胜昔,非常感兴趣,「他一个奴隶在目前这种每顿是「饥」还是「饱」都得看奴主脸色的处境下,却算到了那些用奴者们头顶上司的治理成本受损。这在二十一世纪叫什幺?叫做工贼。」遂询问他为什幺会这样。
陈胜昔:「将军用奴营,是欲得税也;若有朝一日,税源枯竭,将军自会掠之于外,那时我等会被驱之于沙场。」
对此,武飞非常欣赏地看着他。一个能够看到全局,能够脱离自己阶层,看到其他阶层的利益,并且进行关联性思考、平衡性算计的人——武飞瞅了瞅他脖子上的项圈,显然这幺有见识,作为奴隶还留着风骨的人,应该是先前逃跑,但是被逮到,沦为奴籍的倒霉蛋。
武飞:「你觉得该怎幺做?首先别给我谈仁政。我要的是土地开垦度。粮食多,人丁旺,将军府的税赋就充沛,能把税收到手,能刺激军士们敢战斗。只要能满足上述要求,仁爱的名声对我来说是次要的,你在满足我的要求时,自己获取保护仁爱的名声我不反对,但是得先把我交代的本职工作给做好。」
陈胜昔:将军您是?——他感觉到武飞对他问的问题更加深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