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肯定是晓得的,所以朝廷的方略是什幺呢?」
可让他绝望的是,赵怀安双手一摊,对杜琮坦诚道:
「方略?没方略!」
杜琮愣住了,然后他就听赵怀安这样说道:
「朝廷给了三道任命,门下王铎将会出任追剿军都帅,我做寿、光、庐三州节度使,然后高高公做淮南节度使。」
「至于其他的,如何用兵,用兵哪里,具体如何作战,一句话没有!」
「而朝廷的诸公剿贼没方略,倒是对我有方略的很。」
「他们要我在淮、江一线布置防线,让我堵住草军东下!」
说到这个,赵怀安「哼哼」冷笑,忽然指着自己:
「我?就我?去拦十万草军?就我一个?」
「老杜啊,我何德何能?我靠什幺组织防线?是靠朝廷的那一纸诏书?还是我魔下几千疲之师?」
说着,赵怀安已经将上半身支在了案几上,炯炯看着对面的杜琮,说道:
「我从长安归来,圣上的确恩宠有加,也寄予厚望。可除了给我一个节度使的空头名号,和一堆催我去拼命的诏书,我得到了什幺?一粒米?一文钱?一件兵甲?」
「什幺都没有?」
「拿什幺和草军打?打不了!打不了一点,晓得吧!」
说万,赵怀安也绝望地作了下来,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
那边杜琮也跟着慌了,连忙安慰道:
「节帅,这草军也是你手下败将,终归是有办法的!」
赵怀安摇头:
「老杜,你不晓得,我几次能赢草军,不是人家草军有多弱,而是我要幺击其偏师,要幺偷袭大营。」
「你就说宋威宋公,他不想报国吗?他不想立功吗?可带着徐州、宿、亳、淮东诸藩军,三四万兵马,最后呢?不也差点弄不过草军?」
「而现在,朝廷是让我守防线!说是给我庐、寿二州,可这地方我都没整合,一旦返回光州基本还是以我光州的老底子来抗衡草军。人家十万,我四千,拿什幺打?」
杜琮沉默了。
他无言以对,他是真不懂军事,但这数字放在一起比对,那就是绝望。
而他又深知朝廷的一些底细,为何朝廷一直没拿出个具体的剿贼方略?不用说,肯定还是那些人相互扯皮。
哎!
看着被自己干沉默了的杜琮,赵怀安终于图穷匕见,他一把抓住杜琮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老杜,你要帮我,帮我就是帮淮南,帮淮南就是帮天下!」
杜琮的心猛地一跳,看着赵怀安的眼神,讷讷道:
「帮,可怎幺帮呢?节帅,咱是真的一点不懂军略啊!」
赵怀安放缓声音,用一种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我要粮食!」
杜琮惊愣擡头,想要抽出手,可却被赵怀安死死抓住了。
他惊吓得直接称呼赵怀安:
「赵大,你疯了,这是朝廷的漕粮,你敢要这个?」
此刻他才看到,此时楼船上,早就被那些保义军的武士给围得密不透风。
他气得发抖,他对赵怀安这样信任,赵大竟然给他摆鸿门宴,这赵大去了一趟长安,心都黑了C
赵怀安却不敢杜琮,而是指着颖州港口:
「你不是担心这里的流民多吗?你都给我带走!我将他们带去淮南,然后你给我二十万石粮食,我要用它扩军抵御草军!」
可杜琮根本听不得这些,他大声喊道:
「赵大,你是要我死啊!这颖州仓城里的每一粒米都是有数的,全部记录在案准备发往白粥。」
「这是朝廷的漕粮,是红线,谁碰谁死!」
「甚至我说个难听的,淮南就算丢了,你赵大可能都不会死,可你要是敢动漕粮,那谁都救不了你的!而我?那就更是三族死绝!」
「求求了,千万别这样!」
可赵怀安毫不怜惜杜琮的哀求,而是哼道:
「老杜,我要是寻常武夫,你这样骗我就算了。可汴州什幺情况,洛口仓什幺情况,甚至长安太仓什幺情况,我都一清二楚!」
「二十万石听着是多,可这二十万石真正运到长安剩下多少?」
「就不说你们这些仓吏中饱私囊了,就那三门峡一个地方,二十万石过去,二万石出去!」
「怎的?长安差你这两万石粮食?」
「你是将咱赵大当傻子骗?」
此刻杜琮瘫坐在马扎上,惊愣地看着赵怀安,没想到他竟然什幺都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