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对众将道:
“行,那就这样,出征之事,宜早不宜迟,宜速不宜慢。 我这边带着五都兵马先出发,后面五都待整训后,就出兵吧。 “
众将齐齐抱拳:
”喏!”
干符四年,五月二十四日,代州,雁门县。
自雁门关失陷于沙陀人后,代州雁门县便成了河东北门最前线。
雁门关和雁门县是截然不同的,前者是关,后者为代州的州治所在。
雁门县坐落于雁门川的河谷平地上,滤沱河从城南流过,城池周长约十里,有东、西、南三门,为太原北线之要津。
其中雁门县东门可通蔚州,西门连云州,南门达太原。
目前沙陀人要想攻下太原,就必须先破代州。
本来代州最重要的关防是雁门关。
此关建在勾注山的山脊上,两边是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宽不过丈的陉道,而这处陉道是北疆游牧部族南下太原的必经之路。
所以构筑在此的雁门关就是太原的锁钥之地。
同时,代州雁门县在保有雁门关的情况下,城与关可呈特角之势。
雁门关与雁门县相距三十里,从雁门县出西门,沿山间驿道走一日便能到关下。
所以一旦雁门关烽燧火起,雁门县的兵员和补给一日内便可抵达隘支持。
反过来,若敌军绕过雁门关,先攻雁门县,雁门关的守军也能回师夹击,如此形成“城关互援'之势。 但可惜,因为此前洪谷一战,河东军、昭义军大败,溃兵夺入雁门关,反而让追击的沙陀人顺势破关而入。
如此失了雁门关后,雁门县只能独自扛击沙陀大军。
但志得意满的沙陀人并不晓得,小小雁门县将会成为他们难忘的教训。
沙陀人造反的那一年,当时的河东节度使还是窦瀚。
窦瀚并不全是废物,虽然其为地方土团胁迫,最后被朝廷认为软弱,但他还是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那就是,他令当时的都押衙康传圭率河东土团二千人屯代州。
都押衙是衙军系统的主将,是幕府中武职的重要人物。
本来能为都押衙已是上流人物了,但相比于康传圭的身份,这个都押衙就有点低了。
因为康传圭出自粟特康家,历代都是朝廷最重要的将门。
其先祖就是隋左武卫大将军,曾祖更是不得了,名康日知,德宗朝宿将,历任三方节度使,封郡王。 而康传圭的父亲就是带领大军平叛庞勋之乱的统帅康承训,真正的将门虎子。
所以,康传圭在河东军的威望可想而知,现在把守代州的正是此人。
而康传圭果不负其父祖的威名,他是非常清楚沙陀人的战斗力的,毕竞当年平叛庞勋的时候,他就追随父亲在军中,是亲眼见过沙陀人是如何在野战中叱咤无敌的。
所以康传圭根本就没有和沙陀军野战的打算,自来了代州后,就一门心思守代州。
在雁门周围的群山中,有大量的逃户,这些人依靠盗采山中大木过活,而这一直是朝廷命令禁止的。 不是不给老百姓活路,而是山中的林木对北地防线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大同以北存在大量的游牧部落,这些部落并不总是结成联盟大规模南下,反而是常常有三五个游牧骑士就南下抢一把。
而这些林木就起着非常重要的遮拦交通线的作用,但现在被山民盗采严重,以前是密林不能通行的,现在直接出了各种小径,直接对北地防线起到破坏作用。
但康传圭缺人,他虽然是带着两千土团上任,但这些人的战斗力堪忧,甚至不如那些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山民们。
为了招募这些人协防代州城,康传圭直接代表朝廷赦免这些人的罪责,而且不拘束门第、资格,超越等级,提拔为代州军府的要员。
正是这样的情况下,大量的盗木山民成群结队投募代州,而康传圭也以这些人为主体,重建了两千“代州兵”。
此时,刚刚在蔚州击破吐谷浑酋长赫连铎、白义诚联军的李国昌,带领八千振武兵,以及一万沙陀大军南下,与结兵五万的儿子李克用连营,南下攻打代州。
他决定从代州突破朝廷的北地防线,目标直指太原。
而当代州城头上,河东土团的一众军吏在看到城外飘着的金雕大纛,顿时陷入了恐慌。
其中一个军吏更是直接对坐在城头上的康传圭说道:
“都衙,城外沙陀人势大,咱们投降吧。”
这人之所以敢如此在城头上说此动摇军心的话,是因为往日里,康传圭就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所以这些人也越发无状。
但在手里有了一支重建的“代州兵”后,康传圭却直接翻脸无情。
他乜视着这名太原土团军吏,一双蓝色的眼睛眯着,忽然拔出刀,一刀砍下了此人的首级。 “鲜血狂喷,首级滚落一圈,康传圭森然对众人道:
”我番人之子,世受唐恩,如今致身于此,又死而已,何谓出降!”
“今日谁敢再言投降者,此人就是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