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什么? 喝他们一起就着米饭,干喝一夜? “
”他们不敢让庖厨开灶,那咱赵大,就亲自去给他们做几个下酒菜!”
这再次让王茂章愣神了。
他入保义军没有太久,对堂堂节度使亲自下厨给下面军将们做饭,那是真的震惊到了。
晋阳宫的后厨,一片忙碌。
当赵怀安一身便服,卷着袖子,走进厨房时,负责管理小灶的孙庖寺以及一众大师傅齐齐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一地。
那孙庖寺更是战战兢兢地问道:
“节帅,你怎么到了这来了,有什么吩咐,让墨公通知咱们就好了,小灶的火一直热着,要吃什么立刻就能做。”
赵怀安随意地摆了摆手:
“都起来吧,不关你们的事。”
然后,他径直走到了灶台前,扫了一下厨房里的食材,最后看向了一处大水缸。
那水缸里正养着几条硕大无比、鳞片金黄的黄河大鲤鱼。
赵怀安一看这鱼,立马笑了:
“哟,这几条鱼,倒是不错。”
孙庖寺连忙上前,笑着解释道:
“回节帅,这几条鲤鱼,是前些日里朝廷派来的使者,特意从京师带来的,说是陛下御赐给节帅的。 咱们一直好生养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
赵怀安闻言,哈哈大笑:
”陛下赐的? 那正好! 今日,便拿它们,来给我的兄弟们下酒! “
一瞬间,孙庖寺的脸,瞬间就白了,他连忙摆手:
”使不得啊! 节帅! 本朝不能吃鲤鱼的! 而且这还是御赐之物! 是天恩浩荡! 咱们怎么能吃了呢? “赵怀安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他走到水缸前,看着那几条肥美的鲤鱼,缓缓地说道:
”老孙啊,你记住。”
“在我赵怀安这里,兄弟与鲤鱼,孰轻孰重,我分得清楚。 兄弟们跟着我,出生入死,现在吃酒连口热菜都吃不上,我却要守着这几条所谓的御赐鲤鱼,自己独享吗? 哪有这个道理? “
”我赵怀安,又何惜这区区几条鲤鱼?”
“更不用说,这鲤鱼养在这小小的缸子里,看似尊贵,实则已沦为供人观赏的万物。”
“与其让他它们在这方寸之间,郁郁而终,倒不如成为我兄弟们腹中的佳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完,赵怀安便不再理会已经目瞪口呆的孙庖寺,亲自挽起袖子,从水缸里捞出了一条最为肥硕的大鲤鱼。
“来! 都别愣着了! 帮我打下手! “
赵怀安对着那些厨子们,朗声笑道:
”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让你们瞧瞧豫州名菜,鲤鱼焙面!”
庖厨中,一个出自汴州的大师傅心中纳闷: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道菜呢?”
那一夜,晋阳宫的偏殿之内,歌声、笑声、酒杯的碰撞声,响彻云霄,直到天明。
赵怀安,与他的这些袍泽兄弟,纵酒高歌,同唱着山歌,跳着粗犷的战舞,一如从前。
忆往昔,峥嵘岁月荣!
哪有什么上下之分,尊卑之别,在这一刻,通通都被酒给融化了。
三日之后,酒宴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战争的号角便已吹响。
晋阳城外,旌旗蔽天,甲光曜日,兵马已备,粮草已足。
沙场秋点兵。
干符四年,九月初二,秋!
军鼓三百次,诸军并发。
保义军与河东、忠武、昭义、汝州、天兵、诸镇戍兵出太原,直发代州。
奉诏讨贼! 以诛不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