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突将营地的一路,赵大心情都不算很好,尤其是到了成都突将的营地后,这心情就更差了。
原来在突将的营地边,拉起了一片栅栏,里面塞满了各色南诏俘虏,还有南诏人的奴隶。
一些突将的苍头就擎着刀,提着枪,在栅栏边虎视眈眈,时不时还咋呼一下,将里面的俘虏吓得哆嗦后,就笑得更畅快了。
那些俘虏、奴隶被押在里面,屎尿全在里面,不用风吹过,都能散发阵阵恶臭。
这些人彷佛是一群圈在栅栏里的牲口,看到赵大他们一群甲士过来时,惊恐地缩了起来,瑟瑟发抖。
赵大继续走着,忽然边上的牛礼小心的拽了一下他的衣角,不忍心道:
「都将,他们会死吗?」
赵怀安看了过去,知道牛礼是被这景象触发了回忆,毕竟几个月前,他也和这些人一样,只是吐蕃人栅栏里的一只两脚兽。
赵大摸了摸牛礼的头顶,摇头:
「有谁是不会死的呢?这些人不过是早些走了罢了,这世道,对他们来说,早点解脱也未尝不是好事。」
牛礼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于是,赵大带着背嵬们就要进营地,而守这营地的正是之前收过赵大贿赂的那个赤幞头军吏,吕四郎。
吕四郎自然认得赵大,而且知道正是赵怀安救了他们的都将,所以哪还有之前的矜骄,谄媚地奔了过来。
正当赵大准备打招呼时,忽然从那片栅栏中传来一个声音:
「这位将军,请救学生一把,学生有用,不当死在此地。」
赵大扭头去看,然后就看到刚刚说这话的一个披头散发的汉子,正因为说了这话,被边上的苍头们用棍子狠狠在抽。
那人被敲得满头鲜血,却依旧不甘心,爆发着所有的求生欲望,冲着赵怀安大喊:
「将军,请救我,我将九代九世为将军家奴,就算死活也为将军家鬼,侍奉将军左右。」
赵怀安这下子终于看清了这人,见这人虽然邋遢,但形貌颀伟,不像个一般人。
他看了一眼奔过来的吕四郎,又看了一眼偏偏这个时候说话的此人,心中一动,忽然问了句:
「你是邛州人?」
这人用手抱着额头,忍着疼痛,喊道:
「将军,在下的确是邛州人,是被误抓的。」
赵大默默点头,是个聪明的,可还要再问,忽然那人边上的苍头,露着一口残缺的黄牙,卑躬屈膝,笑道:
「这人惯是能说会道,郎君可不要被这人骗了?这人就是南诏贼。」
赵大捏着胡须不说话了。
然后穿着甲胄,整个人像头野猪一样的孙泰走了过去,一把抓住苍头的脖子,骂道:
「你意思是我家都将会错?」
被孙泰捏住脖子,那苍头的脸一下子白了,他哀求地看着不远处的吕四郎,见那人看都不看自己,于是只能疯狂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