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二十一,高骈幕下,赵大坐着如喽啰。
因为品秩最低,赵怀安坐在了最外面的一处席位,而鲜于岳则被安排在稍微前面一点。
鲜于岳倒是想坐在赵怀安旁边,可这席位从来都是按照地位划分,是丝毫不能乱的,席位的一个小小变动,可能就能让这些丘八打起来。
所以赵大拒绝了鲜于岳的好意,表示坐在这里挺好的。
是挺好的,这个位置既靠他后面的队将们,又不惹人注意,可以将幕内的军将、幕僚们都看在眼里。
就比如他现在就能细细观察到次席的南诏太子隆舜。
这中登就这会的功夫就换了一套行头,带着镶嵌着蓝宝石的头巾,肩上搭着一条纯色的狐脖,左臂上还套着一个翠绿如水的翡翠镯子,右臂上系着一枚巨大的红宝石吊坠,惹人瞩目。
而且因为是身材比较矮小,高骈还让人给隆舜安排了一张稍高的马扎,以一种类踞坐的形态坐在那边。
在隆舜坐下没多久,节度使高骈也在两个昆仑奴的搀扶下从帐幕中出来了。
他一出来,席位中的「静海」、「天平」、「长武」、「昭义」、「鄜坊」、「河东」等军将直接站了起来。
这些人占了在场人数的几乎一半,他们一站,川西和兖海、感化等军将纷纷看向头前的杨庆复,见杨帅也站了起来,众人这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此时,川西藩镇的众丘八,内心各个在骂,这高骈刚杀了咱川西的两个大将,你杨庆复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像头老狗一样摇尾乞怜。
要知道左都押牙李骧、定边军安再荣两位可不是寻常军将,而是川西藩数一数二的大将,他们二将都是参加过四年前的成都保卫战,是真为藩镇留学血,为大唐立过功,就因为迟到就被杀了?
操,咱们川西军将的命啥时候这幺贱过?
但所有人都只敢在内心中痛骂着,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两将抱不平。
说到底,只要看看对面虎视眈眈的「静海」、「天平」、「长武」、「昭义」、「鄜坊」、「河东」,人高骈是真有人!
别的节度使上任无不要依赖本藩的牙军和豪族,但咱们这位高使相真扎势,到哪任节度使都能收一批忠随。
如对面的长武军将、平夏党项武士就是高骈最早为神策军都虞侯时,奉命驻扎长武城吸纳成军的。
这个阶段高骈用兵南山、平夏党项,所战无不捷,党项皆降,自此就有了高骈麾下精锐的「长武」、「平夏」二营。
而那伙吐蕃武士则是此前盘踞在河、渭的秦州吐蕃浑末部的,十四年前,当时的高骈刚从长武转任秦州刺史,便取河、渭二州,略定凤林关,降吐蕃万余众。
这事与当年的河西张义潮收复凉州一样,并为当时最显赫的功劳,至此国朝全复昔日丢失的河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