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从前头奔来十余骑,沿着队列直奔后头的黄色大旗下,那里是黄头军兵马使李铤的大旗所在。
军中的黄头兵们都是善战老卒,马上就意识到,敌军出击了。
果然,很快后方就传来一阵阵号角声,然后就有专门的旗官开始摇动各色旗,此时行进中都不断引颈回顾的旗手们看见后,纷纷向所属的领兵将们下达中军令。
而此番李铤所下军令,即为:
「列阵!」
于是,本身就以方阵队列前进的黄头军立即停下脚步,然后就是各种操典的战术动作。
先是随军的苍头们将一辆辆手推鹿车推到了方阵外面,彼此连成一道车墙,然后苍头们又将车上的甲胄、重兵给驮了下来,扛着这些就奔向自己所属的武士。
而方阵的最外围,一队队手持丈八步槊的黄头军纷纷面向四面,他们将步槊抵在地上,架在前头的鹿车上,然后留出中间一个巨大的空间。
此时,上百名重步甲兵在苍头、辅军的帮助下穿戴好了甲胄,其中部分手持巨大陌刀,寒光凛凛,杀气腾腾。
而其他的则各持牌盾、长斧、铁锏、铁钺,兜鍪一直覆到两肩,只露出一双双森寒的眼睛。
可即便这样,他们还好像多此一举的戴着自己的黄锦帽,因为这是他们的荣誉!
当黄头军完成列阵不久,两侧的其他藩军也完成了方阵,六个大方阵以左中右三个位置,排布在谷地旷野上。
这些方阵几乎都以五百人为一阵,其中黄头军分成两阵,左翼的鹿头砦将杨行迁、白马砦将莫匡时,也各立一阵,右翼则是松岭关将侯矩,衙内军杨儒也各立一阵。
只此六阵,几乎都是川西军的衙军,可见杨庆复对拿下汉源城的决心!
首战出击,必要建功!
而这份果决,处在军阵之中的李铤深知,他与杨庆复情同父子,他的地位就相当于张璘之于高骈,为一军之武胆。
既然义父有这份雄心抱负,作儿子和下属的,自有死命追随,全忠孝两节。
此刻,李铤端坐在马扎上,不断听游奕送来战场外围的各种情报,他都一一作安排,无不让两侧牙将们敬服。
这位李兵马使,虽只三十而已,但已久经沙场,隐然有大将之风。
之前,他带领所部黄头军,一直驻扎在维、茂二地,抚剿杂胡番种帐落,大小数十战,无不克捷,番人畏之,皆呼李铤为李太保。
一身铁铠在身,李铤坐在马扎上,挺直如松。他看向战场的西南侧燃起阵阵黑烟,这是游弋在战场外围的突骑烧烟示警。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员牙将沉声道:
「都将,那些南诏军战意很足啊,竟然出城邀战!也不知是哪部的。」
此将话音刚落,那边一个粗豪牙将,即便坐在马扎上,都能看出外翻严重的罗圈腿,他满嘴唾沫星子直喷:
「都将,让咱老邓出击,我只带着本部番骑,就能杀得这些南诏狗败犬哀嚎狗吠。」
见对面的同僚避过头去,此人还以为他不信自己的话,红着脸拍着胸脯道:
「你不信咱老邓的话?这样说吧,都将让我上阵,且看那帮南诏狗奴喊不喊咱老邓耶耶!」
而且不知道怎幺回事,这人忽然说了一句:
「咱们可不能缩啊!一想到那个什幺狗屁呼保义,也没见到什幺军功,就站在咱们黄头军头上,我老邓就不能忍。」
这一句话直接就说到了在场牙将的心坎里了。
老邓说的可太对了!要不是咱们这些黄头军在山里去清扫番落,能让那个赵怀安抖起来?
更加受不了的,这赵怀安还不是咱们川西的,让一个寿州人站在咱们头上唱名号,那不是打川西武士们的脸吗?
所以,他们非要压保义都一头,好好打一打这些后进的气焰。
小辈们,对军中前辈,尊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