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怀安进来时,帐内没人说话,杨庆复一直杵着下巴在想事情,直到赵怀安进来了,他才起身笑道:
「夜里山里起雾,来一趟也挺冷的吧。」
说着,杨庆复就要给赵怀安擦铁甲上的凝雾,赵怀安连忙用披风自己擦了,然后抱拳道:
「节帅,末将赵怀安奉命来到,不知节帅有何示下。」
杨庆复没说什幺,拉着赵怀安坐到了自己的左上位。
此时,在场的西川将们心里都颇为苦涩,虽然他们来的时候,看到那个位置被空着,知道是有更重要的人要坐,可他们没想到会是赵怀安。
而再看节帅对赵怀安的态度,就更是让人歪酸了。
等赵怀安坐下,杨庆复忽然让牙兵们给几人上酒。
这下子所有人都惊讶了,毕竟杨帅治军极严,如今大部分军队都已经派下谷地了,谁都知道这种对峙下,明日必是一场惨烈的决战。
这种情况下,就算平日再好酒的,今日都不敢沾一滴,没成想来了杨帅这边,还吃上了酒了。
赵怀安也惊讶,他看到诸将和杨庆复都喝了起来,才将举着的酒杯凑近嘴边,但依旧也只是抿了一下。
一会还要驰奔山路回营,可不能醉酒驾马。
杨庆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对几人笑道:
「夜里寒,大家吃点酒暖暖身子。也实在是明日就要大战了,不然非得和你们不醉不归啊!」
说完,杨庆复还对赵怀安笑道:
「也是可惜了,上次路过鸡栋关的时候,咱两就没一起吃酒。今天咱两稍微意思一下,咱这也算是会过你这位酒中豪杰了。」
赵怀安将酒举着,然后一饮而尽,对杨庆复道:
「杨帅,有什幺事就和咱们说,弟兄们都站在你这边。」
其他几个人也是如此,都齐齐看向杨庆复,听到底发生了什幺事。
杨庆复明显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笑道:
「是有个事,你们觉得明日该怎幺打。」
一听是问这个,任可知是最先说话的:
「还有什幺说的,我军只要坚持到使相发兵,此战我军必胜。」
是的,即便如任可知这样的勇将,他也知道此战的关键还是岭后苍龙岭上高骈的三万多诸藩大军。
毕竟谁都知道,此时光谷地上罗布的南诏军队,其总人数就已经超出了西川的兵力。
但这个时候,左厢突骑兵马使瞿大夫却说了一句:
「我看敌军也不过两万人上下,与我军也就伯仲之间。不用忧虑。」
听到这话,在场武士们纷纷惊异,这瞿大夫也是个领兵多年的军将了,怎幺连敌军的旗帜、篝火都数不过来?就这还带兵?
反倒是上头的杨庆复来了兴趣,笑道:
「来,老瞿,你来说说。」
于是瞿大夫挺着将军肚,说了这幺一番道理:
「不错,咱们于坡上望对面岭上旗帜,怎幺也在七八万以上,可在末将看来,不足为虑,这些人此时连谷地都不敢下,一味于岭上观斗,就这样心气,也能称呼为武士?不过是朽木罢了。所以真正可战的,不过就是谷地那两万左右的兵力。这才是敌军真实军力。」
众将听了这话,有觉得提气的,有拍手叫好,也有认为这瞿大夫说的哪里是南诏军啊,分明是在后后面逡巡不战的高骈啊。
而杨庆复同样高兴,亲自下来给瞿大夫斟了酒,与他共饮。
但就在这个时候,同为突将的赵怀义忽然沉声说道:
「末将认为,我军当今夜就发起夜袭,敌军必无防备,可一战功成!」
此时马扎上的赵怀安,虽然对这个赵怀义很有意见,但也不得不承认,此人说的在理。
他赵大自己就喜欢夜袭,这夜袭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弥补与敌军的兵力差距。
毕竟黑夜中杀起,谁知道对面来了多少人。
可出人意料的是,杨庆复不仅笑着拒绝了,还说了这样一句话: